“灵儿!”
落圄天好像一只离弦的利箭,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就在那柄利刃抵在灵儿鼻尖前的一霎那,“铮”的一声抬剑将它挑飞了。
“师……”灵儿听到呼唤,大喜过望。
勉强的睁开眼睛去看落圄天,却被渠中一波迎面冲来的水浪呛的半死不活。
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松手!”落圄天喊到。
灵儿立刻在狂风之中听话的松开了手。
只觉得腰上一紧,就被一只极为有力的手臂重新缠住。
冲破风阻,几个起落便回到了四面漏风的暗室殿中。
“你来干嘛!”
“咳咳……英雄救……咳美……咳咳咳……”
灵儿本来对落圄天又气又恼,想着一见面就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朝他发通脾气。
外加很久很久都不理他!
却没想到,一句破功!
此刻看到他不知有多庆幸,多欣喜,多委屈!
根本没空再发什么脾气。
只想抱着他,听他说什么都好。
“你混账!”落圄天反而气极,一把抹去了她脸上的水,紧紧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让落圄天血液喷张,只觉得一万个后怕。
“落少侠!灵儿姑娘!先别……”
剩下的十几个人看到落圄天突然跑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尽办法也够不到棺材,只好也快速跟了出来。
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幕。
一群人,趴洞口的趴洞口,抱柱子的抱柱子。
刚想开口劝句时间紧迫,却被一阵旋风掀进了嘴里。
登时噎的不上不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回去!全部!”落圄天吼道。
几个堵在洞口的人立刻领命向后退去。
抱着柱子的人也用脚勾着柱子,扒着地面,艰难的爬了回去。
落圄天使下一个千斤坠,硬功抓地,带着灵儿直奔洞口。
最后看了一眼天光。
再来不及跟灵儿计较什么,张手平展于灵儿的胸前半尺。
“火油!”
呼,一只坛子应声从定乾坤中飞了出来,直撞到了落圄天的手掌当中。
落圄天毫不犹豫的将它朝下远远掷了出去。
砰的一声,坛子应声而碎。
“你还真是什么都有!再来!”
说着又是一坛子火油撞进了他格外修长的手掌之中。
砰的一声,又被用力扔了出去。
落圄天紧紧的盯着天色,砰砰砰的直扔出去十二三坛。
随即一道火符打了出去。
整个暗道底端登时成了一片流动的火海。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恨不得将暗道中的十几个人全部推挤出去。
上面的水龙栓还在源源不绝的喷着水。
暗道地面上,混着灰烬,已经一片湿濡。
而涓涓不断的水流将浮在水上面的火油直接送到了最底端的密室之中。
不过一道火光之间,暗室中顿时传来了万鬼哭嚎一般的声音。
魔音也似,恐怖之极,穿心入肺。
所有壮士登时全用手紧紧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脸上却皆是无比惊喜的表情。
落圄天将灵儿的脸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一手牢牢抱着她,另一只手堵住了她的耳朵。
沾到暗室墙根的火油,就好像一束束连绵不绝,快速缠藤而上红色花朵。
顿时绽放四壁,蔓延成片,连成火海。
被埋没在墙下的名字和生辰,一只只战栗着掉在地上。
扭曲着,翻滚着,最后化为火海中的一粟粟黑灰,一动不动了。
哭喊声渐渐消匿,洞中的勇士们全都又哭又笑的抱做一团。
“咱们活了吗?”
“活了!”
“真的吗?咱们活了?”
“活了!咱们活了!活了!活了!”
“咱们活着,邪阵也毁了!”
“成功了!咱们居然成功了!”
“感谢万界真神!感谢落少侠!感谢灵儿姑娘!”
“再也没有尸人国啦!再也没有尸人国啦!”
在所有人的欢呼下,落圄天却严肃的低下头来,“你怎么提前醒了!”
灵儿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到底谁才是站理的那一方。
立刻一个白眼翻了上去,把头扭到了一边。
心中却也是纳闷。
将自己唤醒的那阵寒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结界外的昆仑山有靠近自己的危险。
那么因为结界中的时间是拉长的,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恐怕还会有寒战出现。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落圄天将灵儿的脸掰过来。
“我在信里道过歉的。”
“师兄那叫道歉吗?师兄知道什么是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吗!”
一群抱头痛哭的壮汉,登时消声止涕,纷纷转过头来。
迎上落圄天那丝毫不带温度的眼神,又赶忙匆匆的集体转头,看墙的看墙,看火的看火,拥抱的继续拥抱。
配合着凶悍泼辣的质问声,竖着耳朵断断续续的继续假哭着。
“道歉是因为做错了!不做错道什么歉!可是师兄你知道你错了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还能做错吗?你这不叫道歉,你这叫明知故犯!”
“灵儿……”
“你别叫我!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了!你现在还叫我做什么!”
“你别乱动,我看看你的伤!”
“我刚才还骂我混账!我不混账,谁放水救你!
我不混账,你哪来的火油?呜呜呜……你还骂我!呜呜呜……骗子!”
落圄天看了看十几个扭头继续假哭的壮汉。
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按住了灵儿不断挣扎的双手。
却是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错了!我混账……灵儿别哭了……”
众人齐齐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都觉得这些词汇和冷润出尘的落少侠就是如此的不搭呢。
想来……
在尸人国烈火熊熊的暗道中,头顶着沙漠中罕见的雌雄双煞龙卷风,听两个天宝贵人吵架……
应该也是能传上许多许多辈的惊险佳话了吧……
风过,东勤国满地白骨。
祖祖辈辈的不死之身,如今终于尘埃落定。
化作了随处铺陈的叹息,被风吹散。
除了一人。
东勤国空了。
在暗室中的大火熄灭的时候,那口悬棺也被绳索慢慢的放了下来。
当时的献祭之人,如今反被全城献祭,成了永恒不灭的不死之身。
犹如一只美丽的幽灵,涉水而来,有些怯生生的出现在了洞底。
“我……我叫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