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嫣然虽然不想掺和这种俗事,但眼下事关重大,只能将自己所知的事说了出来,她的话也得到了朱祐樘的附和。
“钱院使,太子殿下和平大夫都说这配方不是你所配,而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大夫所配,你有何话说。”
汪直目光凌冽的看着钱院使。
钱院使听后身子差点软倒在地,勉强趴跪着,满满的求生欲让他必须嘴硬到底。
“太子殿下和平大夫有所不知,这药确实是臣配的,太医院文案里有记载,那瘦瘦高高的大夫冒领微臣的配方,微臣看他和平大夫很好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平大夫的亲戚,就没说什么,现在事关臣的生死,臣不得不说。”
汪直一昂首,便有一侍卫去了太医院,这之间,汪直又检查起其他人来。
“这是什么?”
汪直冷冷的看着华莲,手中拿着从梁生药箱中取出的一包黄色粉末。
华莲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面对质问,略显慌张。
纪昌也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华莲,对华莲和陛下的仇恨,让他潜意识里以为真的是华莲做的。
“你终究还是不肯罢手吗?”
纪昌心中难受的想着,但即便这样,只要没有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纪昌便会不顾一切的保她。
“汪督公,太医药箱中有些药粉很正常吧。”
汪直目光眯了眯,直直的观察着华莲的神色,那是一种真正的心虚,他在那些厂狱囚徒脸上看到过。
“不管那药方是不是那瘦瘦高高的大夫所配,如今他人不在这里,是不是做贼心虚跑路了。”
纪昌继续提醒道。
朱见深让汪直办案本来是不想多干预的,但纪昌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所言又颇为有理,这让他不得不出声:“汪直,查查那大夫的来历先。”
“是...。”
陛下发话了,汪直只能照办,将寻医令进出的大夫一一核查。
途中,那太医院回来的侍卫回道:“太医院文案中确实有记载。”
钱院使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真心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
瘦麻杆大夫慌慌张张的出了皇宫,正好撞见了进宫的晴木儿。
“走路不长眼睛吗?”
“对不起,对不起。”
瘦麻杆一刻也不敢耽搁,连连说对不起,脚步却不慢。
“这人好生奇怪。”
北元将军狐疑道。
“肯定是浪得虚名的大夫,别管他了,我们进去。”
北元将军却在地上看到了一枚令牌,顺手捡了起来,看着上面东厂的标记,微微皱了皱眉。
晴木儿没注意,而是看着皇宫内寻医令的大夫越来越少,而把守的侍卫和西厂番子越来越多,有股莫名的压抑感,本来畅通无阻的路也变得层层关卡。
“肯定出事了。”
晴木儿心一紧,看着前面乾清宫前人头攒动的侍卫,脸色大变。
“难道是那神仙骗了我们,根本就没人来救纪公子吗?”
彩儿补了一刀之后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巴。
“看情况不像。”
北元将军摇摇头,这排面纪昌的身份还不够。
晴木儿想进去,却被侍卫们挡下了。
“我是北元使者,你们陛下特许的自由出入皇宫的,你们不知道?”
“对不起,西厂正在查案,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
“查什么案子?”
“有歹人密谋毒害陛下,几位是外人,还是不要进去的为好。”
“什么,毒害天子?”
晴木儿显然明白这事的严重性,不过她还是想进去看看。
“公主,我们不能干涉大明政事,回去吧。”
北元将军劝道。
晴木儿有些不甘心,问道:“那你们国舅爷的病可治好了。”
“治好了,安养些时日应该就能痊愈了。”
晴木儿一听,脸上才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走,回去。”
她大手一挥,迈着轻快的脚步,瞥了眼乾清宫门,转身就走了。
北元将军和彩儿面面相觑,不过走是极好的,二人颌首跟了上去。
“督公,查到了。”
一名番子将翻开的登记表递到汪直面前。
汪直眯着眼看着这人的信息。
“张大龙,三十五岁,京城人士,哼,作假的信息。”
汪直一手重重的合上登记表,他是朱见深的耳目,京城有些什么大夫,他岂会不知。
这下那瘦瘦高高的大夫嫌疑一下子便增大了。
而钱院使一直在想着脱罪之计,刚才那红色粉末他一直在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在看华莲那焦虑的模样,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高声呼道:“梁生,还说你是被冤枉的,你药箱藏那么多黄砷做什么。”
梁生有些懵逼,而钱院使继续喊道:“陛下,黄砷用银针是试不出有没有毒的,人吃一点黄砷也只会有益无害,但是一旦多食用一点,那就会中毒而死,陛下明察啊。”
“我药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黄砷。”
黄砷是什么,梁生自然明白,目光不解的询问华莲,华莲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真的不想连累梁生一家,但她更不想害了华家,这也是她最后犹豫没有下手的原因。
汪直一看果然是那包粉末有问题,顿时走了过来,将那包粉末倒进碗里,用水化开,银针试毒,确实没有反应,然后给小白鼠喂下,小白鼠不到一刻钟便七窍流血而死。
朱见深大惊,目光阴厉的看着梁生。
梁小玉急忙跪下道:“这黄砷之事我父亲并不知情,请陛下明察。”
“别扯淡了,这药箱是你父亲的,里面有什么他岂会不知。”
钱院使看自己赌对了,言语更加的犀利起来。
梁生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只是想不通华莲为什么要藏黄砷在药箱之中。
梁生跪下道:“臣无话可说,但臣问心无愧。”
华莲不忍,正想和盘托出。
那边纪昌却出声道:“钱院使,这毒害陛下的毒药可不是这黄砷,而且你也说了,人服用少量的黄砷有益无害,梁院判治疗疑难杂症,用到黄砷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也没人规定,大夫不能带黄砷在药箱里吧。”
“或许这是梁生的瞒天过海之计,想嫁祸给给那女药童来脱身呢,毕竟银针能试出的毒药肯定会被发现的。”
“既是如此,那搜一下梁院判的身上有没有毒药便真相大白了。”
钱院使有些心虚,干脆不说话。
朱见深一颌首,汪直便自己出手:“梁院判,得罪了。”
梁生没做过的事自然不怕,坦坦荡荡的让汪直搜。
可怕的事却发生了,还真在他腰间搜到了一包残余粉末。
就连纪昌也是脸色一变。
梁生傻眼了。
那粉末看一眼就知道是砒霜,他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怎么会多出这一包东西。
梁小玉也是脸色煞白。
很快汪直便将粉末检查出来了,确定是砒霜无误,和碗里毒药吻合。
汪直将粉末递给朱见深看,朱见深雷霆大怒,喝道:“查抄梁府,梁生关进西厂大狱让其招供画押,梁府女子全部充官妓,男子全部发配边疆。”
“陛下,此事还有诸多疑点...。”
“你务要多言。”
朱见深挥袖离去。
梁生被侍卫抓起来了,梁小玉不屈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看着纪昌,似乎这是一次永别。
华莲因为不是梁府人,逃过一劫,看着这突然转变的变故,更是害怕哪日华府也是这般光景。
“太后。”
纪昌看到了梁小玉的目光,心疼的挪动着身子跌跪在地上喊道。
“后宫不得干政,此事哀家也无能为力。”
周太后说了一句也是走了。
朱祐樘去扶纪昌,纪昌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似乎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太子殿下,帮我。”
“小舅舅,你要我怎么帮你。”
“求你父皇,给我点时间。”
“好,小舅舅你一定要养好伤啊。”
梁小玉还是被带走了,没人知道她被带去哪了,华莲也离开了皇宫,平嫣然也走了,所有人都离开了乾清宫偏殿,钱院使位置保住了,还除了一劲敌,高兴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