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火油一直都是阿拉伯帝国的杀手锏，也是他们完成扩张的不二法宝，对于卡立德来说猛火油这种东西落在大宁手中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打仗怎么可能没什么损失，但是大宁这也太熟练了吧，熟练到卡立德有种错觉。

大宁该不会是私底下练了好久猛火油的使用方法吧。

“应该是怛罗斯城主留下的后手吧，只是还不等实施就破产了......”“可是大宁怎么可能这么熟练......”“投石车本来就是起源于东方，这种东西上手很难么？”

“起源于东方？

！”

卡立德对这方面还是欠缺了解的，他之前觉得自己已经对大宁神奇的手段麻木了，但是听到阿普杜拉的回答后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

“小子，终究还是太年轻，现在是该纠结这种事儿的时候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逼着前军冲锋，不计伤亡的冲锋，倘若前方冲锋受挫倒卷回来，恐怕我们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投石车的射程多少我们都清楚......”阿普杜拉冷笑一声对卡立德说到，不是卡立德关键时候拉胯，实在是有些东西没有经历过而且活下来很难在遇到相同难度的情况时能在第一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决断，无关天赋无关眼界，拼的就是经历和经验......阿普杜拉相信下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要卡立德这一次可以活下来，那么这个年轻人一定可以做的更好......但是现在，能帮大军脱离覆灭命运的只能是他了。

“逼着他们去冲锋？

可是......”一时间卡立德甚至有些大惊失色，他很清楚阿普杜拉这一道命令之下会有多大的伤亡一个操作不好大军就蹦了啊。

“没有可是，慈不掌兵，包括你我在内都是帝国军人，告诉他们，这一战注定惨烈，就算是用人命也要冲出一条活路，如果全都死在了这里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冲出去，活着的人会带着战死兄弟的名字回家，帝国会永远铭记战死的勇士！”

阿普杜拉说这一番话是身子都在打着摆子，陈庆的一击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挨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去顾及这种事情了，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做出安排，那么这十几万人还真的有可能会葬送在怛罗斯城下了。

这样一来别说对波斯都督府了，就算是对整个帝国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打击。

阿普杜拉的话不高甚至十米开外要想听清都不容易，但是他的命令却是在这个时候传递了出去......情绪本身就是一种可以传染的存在，或许阿普杜拉传递的情绪中有几分悲怆，但是更多的则是悍不畏死和视死如归的情绪，要知道阿普杜拉手底下的这些人不是奴隶出身，而是真真正正的帝国军人。

他们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荣耀，或许他们会害怕，实际上面对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害怕会恐惧，但是在别无选择下直面恐惧却是只有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人才能作的出来的......随着阿普杜拉的命令传递下去，大军之中的慌乱的情绪小了很多，每一个人好似都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甚至有些人开始视死如归的冒着弩枪的攻击冲入了火海，就好像飞蛾扑火一般......惨叫声依旧有，但是比起惨叫更加吸引目光的是阿拉伯大军的沉默。

来到城墙上的苏方烈目睹了城下发生的一切，从慌乱到奔溃，从奔溃到沉默，事实上在目睹了阿拉伯大军这一变化之后苏方烈就已经对林寒的出来的结论深信不疑了，林寒预估的没有错，人在绝境中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是惊世骇俗的。

仅凭手里的这点力量是留不住眼前这么一支十几万想要活下去的训练有素的帝国军队的......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造成最大限度的杀伤。

这是一支值得尊重的对手，不可否认的也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单个一两个军团的悍不畏死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谁手里还没有一两支忠心耿耿的力量，但是当这个数量从千上升到万乃至于十万的话，那么场面只剩下震撼了。

虽然对于大宁和阿拉伯帝国双方来说单方面的杀戮还在继续，但是即便如此苏方烈也感觉得到，眼前的箭雨火海是留不住这一支大军的。

战场之上的仁慈皆是妇人之仁，对敌人的最大尊重就是全歼他们，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饶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苏方烈都生出了一种放下一切用最爷们的方式和城下的对手拼一个高下的荒诞想法。

战士当有战士的归宿，死于对手剑下并不可耻，但是不应该被如此轻蔑的收割。

这一刻倾泻的弩枪和城下的火海更像是对战争两个字的侮辱，他很想去和林寒理论一番，但是这个头苏方烈却是如何也转不过去。

战争本就是不择手段获取胜利的一种方式，江湖才讲武德，战场论的是生死，就算是全世界都有资格说林寒是一个恶魔，他们这些因为林寒活下来的人都没资格去指责林寒的残忍，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自然让人热血沸腾。

但是谁又来为生命负责呢......“将军......”苏方烈身边的副将很显然也对眼前的场景宛如地狱的场景和那整个队伍透露着悲壮的阿拉伯大军有些意动。

“执行命令，战场之上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干掉他们，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干掉他们，记住这是军令......”苏方烈的声音冷冽且坚决，脸上的表情中透露出些许的狠厉，虽然眼前的一幕他也有些无法接受，但是战场上同情敌人怕不是脑子有坑才能作的出来的事情。

“喏......”副将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大宁的军令背后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人再清楚不过了，副将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在战场上同情自己的对手，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如此仁慈了呢。

弩枪和火油组成的攻势好像更猛烈了一些，一些都是机械且有序，但是无论是大宁还是阿拉伯帝国都知道这一战也只是到此为止了。

无论是盾卫还是床弩军团都没有追击的能力，打死了就打死了，没什么好说的，打不死就让对面跑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望着真的被阿拉伯帝国大军用人命填出来的一条只能用惨烈来形容的战场，苏方烈也沉默了，这一战虽然说算是大宁赢了，赢的很是彻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刚刚的那一战大宁才是输家......只是苏方烈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如果说阿拉伯帝国大军也算是胜利的话，这样的胜利他宁愿不要。

“将军......我们要不要追击......”副将也知道他们没有追击的能力也明白面对眼前的火海追击就是一个笑话，这一片有由他们亲自缔造出来的修罗地狱，现如今也成了阻止大宁追击的天堑。

“叫飞天军给宁帅知会一声吧，我们的任务到此为止了......”苏方烈意兴阑珊的回应到，这一战绝对是戎马半生的他打过的最别扭的一战，而且直觉告诉他以后这样的别扭仗只会更多不会更少，林寒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推动这种战争方式的进程......床弩军团第一战歼灭了怛罗斯守军，第二战却没有留下阿拉伯帝国驰援的大军，这冰壁意味着床弩军团的失败，如果说让十几万大军只能用悍不畏死拼命一般的手段来逃出生天叫失败的话，苏方烈表示自己已然无法只是胜利两个字了。

用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本身就是战争的终极追求，更何况林寒这位大都督就是这种思想的极致主义者。

“喏......”副将点了点头下去了，这一战大概算是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