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脑海突然闪电般一亮

下午，章玉德再一次爬上鸡鸣山，独自伫立炸塌的煤井前，双眼直直地望着这巨大的伤疤似的新鲜泥土填实的井口，那神情失魂落魄一般。

也不知站了多长时间，太阳已经偏西，夕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炸窑封井是党和政府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关心和爱护，是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极端的负责任。章玉德深明其义，他和村支部除了积极支持别无选择。但自己亲手建立的煤井，近十年朝夕相处的那份感情，倾刻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

腰酸了，腿痛了。章玉德捶捶腰眼，走到一块巨石前面坐下，掏出烟闷闷地抽着。

赵得贵、段海蓉、赵得宝他们脸上挂着霜，心情沉重地走来了。

居“玉德老侄。”赵得贵走到章玉德身边招呼道。

章玉德向赵得贵他们点点头说：“来了。”

赵得贵他们挨着章玉德，也在那块巨石上坐下。

赵得宝忧心忡忡地说：“村长，没了煤窑，建材厂没了便宜的能源，它就失去了价格优势，它的利润空间就很窄。毛衣编织厂最近的情况也不妙，春香已经很长时间没发原料来了，几乎要停产了，建绿色农产品生产基地，我们定的蔬菜项目，市里那几家超市的经理刚刚打来了电话，说市场很窄，在郊区已经筹建一家了。这建绿色农产品生产基地，肯定没戏了。我们村的企业该怎么发展？我想，也就这样垮了。”

赵得贵说：“重开煤窑吧，呵呵，我们打游击战。他们前脚走，我们后脚再偷偷地开，怎么样？”

段海蓉赞同说：“这个主意好。”

赭“我看也只有这样了。”赵得宝也赞同说，“反正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

赵得贵脸上浮现出自从决定炸窑封井以来就没有的笑容来，他盯着章玉德问：“玉德老侄，呵呵，你这个村长也该表态了，赞不赞同游击战？”

章玉德右手揉了揉右耳垂，沉思许久后，语重心长地说：“得贵叔，海蓉、得宝，我想啊，炸窑封井是县委和县政府对我们村人民群众的关心和爱护，是对我们村人民群众生命财产极端的负责任。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同意他们炸窑封井的。现在，煤窑既然已经炸了，我们就不能阳奉阴违，我们应该坚决执行。如果要重开煤窑，那也得等县委县政府同意，办好手续才行。违犯纪律的事，我们可不能干呀。”

赵得贵反问：“玉德老侄，难道我们村的企业就这样垮掉了？我心疼啊。”

章玉德说：“我也心疼啊，这煤窑是我亲自开采的，只要在家，我几乎天天都要在煤窑里转一转，我对它能没感情吗？”

“呵呵，我老了，反正不中用了，现在是你们年轻的人的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赵得贵见不能说服章玉德，就气冲冲地走了。

章玉德站立喊道：“得贵叔！得贵叔……”

赵得贵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海蓉说：“玉德，得贵叔就是这么一个牛脾气，你别理他，等一下就好了。”

章玉德摇摇头，又长长地叹一声气。

赵得宝看着章玉德，满怀希望地说：“村长，你对我们村的企业发展，是不是心中有数了？”

“没数。”章玉德摇头，坦然说，“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段海蓉和赵得宝便走了。

章玉德继续枯坐那块巨石上，用右手使劲地揉搓自己的右耳垂，想揉出一个好主意来，但右耳垂揉红肿了，脑海依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揉出来。

章玉德掏出烟来，一边抽一边想：我一定要在绿色农产品生产基地上做文章，蔬菜产品不行，我们这里太偏僻，运输是个大问题。我们能不能搞其它农产品呢？最好是别人没有的，独家做大，红薯？高粱？不行不行，这些都是常规产品。并且销量不大。大米？我们这里是山区，好像也不太适合……那这个项目该是一个什么项目呢？

章玉德抽了三支烟，还是没想起个所以然来，他决定往山上走一走。

羊肠山道，愈往里走愈陡窄，树木愈密，道路两旁探出的乱枝荆条愈多，缠缠络络，碍人爬行。

章玉德累出汗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不走了，背倚一棵松树躯干，仰望树冠盘旋的虬枝。夕阳的辉光从树叶缝隙渗出，映在章玉德的脸上，斑斑点点。

赵洪老汉用锄头挑着一小担长条形的肥硕的葛根从山上缓慢走下，看见章玉德呆愣愣的，便问：“玉德呀，你发什么呆？”

章玉德见是赵洪老汉挑担葛根从山上走下来，恭敬地打着招呼：“大爷，挖葛根。”

赵洪老汉唠叨说：“这些天肠胃不舒服，吃些葛根清清热、退退火。”

看着这些葛根，章玉德脑海突然闪电般一亮，这葛根，在城里可是希罕货，如果把它制定淀粉，再加工成食品，可不就是绿色环保型食品？我有人无，没有竞争。“物以稀为贵”，利益自然可观！

章玉德双手一拍，欣喜若狂地说：“嘿，有了！我们有了……”

赵洪老汉惊异地看着章玉德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哎哎哎，玉德呀，什么有了？无头无尾的，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你可别吓着了我！”

章玉德笑着说：“大爷，我们赵章又可以建新项目了。”

“什么新项目？”赵洪老汉问。

“把葛根加工成食品。”

“嗯，好主意。”赵洪老汉想了想，连连点头赞许说“葛根它载入《本草纲目》的。”

“真的！？”

“真的。”赵洪老汉十分肯定地说，“我家有本《本草纲目》，不信，你看看去。”

赵洪老汉是本地半个土中医，家藏不少的医书呐。

“走，上你家看看去。”章玉德欣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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