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拉科夫关上门,为带有银丝的棕发扣上一顶旧毡帽后在满是碎石屑,又冷冷清清的残破街道上快步前行。。他要赶往杂货店购买日常用品。如果不是家中急用,他情愿躲在家中不出门。在党卫军到来的短短数天后,波兰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家中未必比街上安全。
泽维拉科夫是个纯粹的波兰人。他出生,成长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在泽维拉科夫的记忆中,他的少年时期是伴随着俄国沙皇的军队四处横行度过的。青年时期则伴随着一战结束后新生的波兰。那个时期他曾幻想着波兰将会成为继法国之后又一欧洲大陆强国。但现在他再次绝望了。他所深爱的国家再次从地图上消失了。只是这次的占领者换成了德国。
刚走到大道上,一辆“宝马”R12挎斗摩托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坐在挎斗内,身穿黑色党卫军军服的士兵跳了下来,将手中P38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见到对方军帽上那银白色骷髅后,泽维拉科夫立刻高举双手。丰富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顺从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你……很……漂亮……晚会……跳舞……”
泽维拉科夫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党卫军士兵结结巴巴吐着让他惊讶的波兰语。
“他在侮辱波兰语。”泽维拉科夫心中小声说到。他会说俄语,但德语完全不懂。他只能和这个年轻的党卫军士兵玩大眼瞪小眼。
“海尔默,你太丢脸了。”驾驶摩托的威廉轻拍着好友的肩,脸部的肌肉在不停**着,他几乎是强忍着笑意,“不会波兰语就不要强出头。”
坐在后座的鲁威一脸疑惑的问:“他刚才说什么了?”
“那家伙刚才说:‘小姐,你很漂亮。我想请你跳舞’。”
“你会波兰语?那你为什么刚才不下来?”见狂笑着捂着肚子,用拳猛砸座位的鲁威,海尔默觉得很没面子。
威廉双手一摊,一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动作:“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积极。车一停就跳了下来。我还当你会波兰语呢。”
“你会波兰语不早说。你是故意看我笑话吧!”海尔默小声嘀咕着。
“那家伙,也就会骗女孩子的那几句。”向着笑到趴在座位上的鲁威说完后,威廉转过脸,向着泽维拉科夫一个军礼后以波兰语说到,“抱歉,先生。请问格雷罗家是在这条街上吧?”
“格雷罗?如果说指的是老威尔茨的话,那的确是没错。”
“是吗?谢谢。不过还请你保持这个姿势一段时间。”
在威廉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辆Sd.Kfz221由两辆摩托车开道,率先出现在泽维拉科夫眼中,紧跟其后的是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Sd.Kfz251半履带装甲车。在那辆Sd.Kfz251上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军装的男子。与身边一片黑色军装相比,这个男子的衣着实在太显眼了。在男子乘坐的Sd.Kfz251半履带装甲车后还有一辆半履带装甲车,只是那辆车上坐满了一个班的士兵。
泽维拉科夫发现原本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士兵以及之前与他交谈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面向装甲车站直身躯,将五指并拢的右手举到眉毛处。他有些不明白,身穿黑衣的党卫军不是应该行纳粹举手礼的吗?为什么这群年轻的党卫军行的都是军礼。
经过特殊改装的Sd.Kfz251半履带装甲车缓缓驶过泽维拉科夫面前。站着的男子没有带军帽,他那头乌黑的秀发紧紧吸引住泽维拉科夫的视线。仿佛是感觉到泽维拉科夫的视线,男子微微转过头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普通波兰居民。在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泽维拉科夫的双腿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双腿的裤管像是狂风中的破布在来回不停摇摆着。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泽维拉科夫发誓那眼神就仿佛死神在寻找着猎物。
“好了,辛苦你了。”在车队驶过后,威廉压低了海尔默手中P38的枪口,示意对方可以解除警戒了,“很抱歉,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
“不,不。没什么。”泽维拉科夫用手擦着额头的冷汗,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能问一下。车上的人是谁吗?”
威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皱起眉。
见到对方的表情,泽维拉科夫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那是我们的指挥官。让我们无限憧憬的人。”
“你们是……”泽维拉科夫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摩托车已追随车队而去。在对方离开的同时泽维拉科夫看见那些年轻的党卫军士兵右臂上淡蓝色,带有羽毛头饰的女性头像侧面剪影后就算再傻的人也明白了。那支在战场上几乎将整个罗兹集团军与波兹南集团军**于股掌之间的部队。
“死亡天使,瓦露基利。那个人果然是死神。”想到这里,泽维拉科夫再次打了个寒颤,“老威尔茨有难了。”
泽维拉科夫此刻除了同情什么也做不了。他用手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后加快了脚步。早点办完事躲回家中。他不愿意在危险的大街上再多逗留哪怕一秒种。
泽维拉科夫知道就在不久前,华沙城内一家著名酒店的老板就莫名其妙地从波兰蒸发了,随后换来的老板据说是某个党卫军区队长的亲戚。现在所有的波兰居民几乎是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每一天。德国人的恐怖统治才刚刚开始。
伴随着Sd.Kfz251的前进,任海济的表情越来越冷。坐在一旁的克莱茵一口咬向手中的苹果。他觉得很无聊。他的好友实在太严肃了。当初硬是将凯尔扔在部队里,自己跟着齐格飞跑出来时,还以为会有有趣的事发生呢。可谁知道从上了装甲车开始他的好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一路上一言不发。这让喜欢热闹的克莱茵觉得很无趣,非常的无趣。
Sd.Kfz251那厚重的发动机轰鸣声停了下来。与任海济同车的4名“瓦露基利”士兵与后面车上一个班的战友们在第一时间跳下车,将任海济围在中间。
“副元首,我们到了。”同行的一位党卫军2级小队长在任海济耳边小声提醒到。
点了点头后任海济翻身跃下车。那名2级小队长紧跟在他身后跳下车。走在最后的克莱茵看着任海济僵硬的步伐,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
“看来,并不会无聊啊。”
“都要怪那个波兰人。如果不是他,我们应该是第一个。”赶上队伍的摩托车停下后海尔默骂骂咧咧得将一只脚跨出挎斗,同时向着威廉与鲁威抱怨着,“现在到好,我们成了最后一个。”
“这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吧!为了保证副元首的安全,任何可能性都要扼杀在萌芽中。”
“那老头,没事出什么门!”
见海尔默一脸不爽的表情。威廉与鲁威对望一眼,随后威廉小声说:“他肯定还在记恨刚才的事。”
“就是,就是。又不是女人。谁会没事出门啊!”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两人一致摆出笑脸,一口同声说到,“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搞什么啊!你们两个。”
就在气氛略现尴尬时,威廉突然大叫:“小心!”
“?”海尔默回过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一团黑影急速而至,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右眼……
“我提醒过你小心的……”双手抱头的威廉小声说……
任海济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门上剥落的油漆。从出发到现在,他一直在考虑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他的内心紧张无比。
她在家吗?见到她该说些什么?她还会记得我吗?
当收到已找到那个女孩的消息后,任海济原本准备单独前往的。但随后他想到自己根本不会波兰语,于是向希姆莱要了个能充当翻译的副官。而得到任海济要出门的消息后凯尔怎么说都不同意。这可不比在德国,说不定哪里还潜藏着“波兰爱国者”。好说歹说,任海济在带上一队护卫后才被允许离开。临行前,克莱茵拍着胸脯对凯尔说到:“有我在齐格飞身边你就放心吧!”随后凯尔回了对方一个白眼道:“就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不放心。”
“齐格飞,接着。”
任海济回过身,一阵手忙脚乱接住克莱茵抛来的苹果,随后微微皱起眉看着这个金发好友。他在努力猜测克莱茵这么做的原因。
“空着手见岳父总是不太好吧!”克莱茵笑着解释,“你看,我多么够兄弟。连礼物都帮你准备好了。不用感谢我。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原本在任海济手中的苹果以相比之前数倍的速度向着克莱茵脸上飞了回来。就好比棒球中投手掷出的直球,不过很明显这将是一个触身球。
早有准备的克莱茵身子一侧,堪堪闭开了这个危险的飞行物。不过他身后刚刚到达的海尔默就没这么走运了。苹果直接击中了他的右眼,瞬间他的右眼一片淤青……
“好了,克莱茵。”任海济深吸口气,向着左侧移动两步,从门前退开,“谢谢。我已经不紧张了。”
“乐意效劳。”克莱茵微笑着回答。不过很快他的后脑便遭到突然袭击。之前的苹果准确地击中了他。“他妈的,是谁干的!”
所有人两眼望天,吹着口哨。见到任海济一脸奸笑后,克莱茵立刻明白了。他的好友那看似无意的移动,已将自己与他留在同一直线上。而丝毫没有察觉到阴谋的自己则成了完美的盾牌。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任海济笑着说完后向着站在一旁,大脑已有些短路的党卫军2级小队长说到,“麻烦,敲门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