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逼走衡阳
原以为后果不堪设想,那四个守备把镇筸兵送回去后不会善罢甘休。.没有想到镇筸兵第二天居然很平静。丝毫没有报复的事情发生?
难道这就人品大爆发?
不过,出去打探的人回来报告了新的消息:镇筸兵在湖南提督鲍起豹的纵容下,不但冲击我巡抚标的营房,同时还攻入曾国藩的团练大营还有曾国藩的驻地湖南审案局,用枪打伤了他的随员和护兵,还几乎击中了曾国藩。
无奈之下,曾国藩及其随员只好狼狈的翻墙逃到了巡抚衙门,才免于被杀伤,而团练大营还有曾国藩的驻地湖南审案局被砸了个稀巴烂。曾国藩的公馆与巡抚衙门仅一墙之隔,巡抚骆秉章却装聋扮哑。直到曾国藩仓皇跑来,他才不得不问。然而,他的处理结果竟然是,让曾国藩塔齐布他们向肇事者赔礼道歉,还没有追究鲍起豹和清德的任何责任,而对于巡抚标的处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发生过。私下里打听到,骆秉章和鲍起豹达成协议,鲍起豹放过我“塔齐布”,因为我是旗人,把事情闹大了没好处,而对于曾国藩则是一起打压,因为不管怎么样,团练和绿营,总是政府的正规军重要点。左宗棠这时候又不在长沙城里,没办法提供帮助,等到回长沙的时候,又已经定案了,无力回天啊。
火宫殿事件到此为止。并没有出现书上说的,曾国藩大发虎威,把闹事的四个镇筸兵,得到消息后,还是那句话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事后,长沙城里的各级官吏都认为,曾国藩干预绿营兵的事务,是自取其辱。此时,曾国藩已经明白,自己在长沙城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于是,在八月份,曾国藩上了道奏章,说衡州一带地方混乱,拟到衡州去驻扎一段时期。这时候,咸丰帝的心情大好,北伐的太平军久攻怀庆府不克,主动撤围,取道济源入山西,虽然山西接连丢城丧池,毕竟太平军离京师远了。咸丰帝也暂时不怕有人来打劫他的九龙塌,于是很爽快的同意了曾国藩的请求。
曾国藩等到批复,立即离开了长沙,移驻衡州。
位于南岳衡山南麓的衡州城,是湖南仅次于长沙的名城。
湖南自古有三湘之称。何谓三湘,其说不一。有一种说法是:潇湘、蒸湘、沅湘合为三湘。衡州城正是蒸水与湘水的汇合处,为两广之门户,扼水陆之要冲,物产富庶,民风强悍,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离开长沙前夕,骆秉章在曲园酒家大摆筵席,为曾国藩及团练全体哨长以上的头目饯行。徐有壬、陶恩培、左宗棠和粮道、盐道等官员都出席作陪,鲍起豹和清德却拒绝参加。
久游宦海的曾国藩十分清楚骆秉章等人的世故,但他不想与骆秉章撕破脸,于是带着众头目欣然出席。骆秉章心里果然高兴,二人并肩坐在一起畅谈,如同一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果然都是政治家,像我是没有办法正常的坐着聊天,干脆眼不见心为静,只是在一旁偏厅里面和曾国藩的亲兵聊天,拉拉关系。
迟早要跟到衡州去的,先在曾国藩的亲兵面前混个脸熟,好日常提醒一下曾国藩。当然了,这些个亲兵见我也很高兴,那几天我把他们做重点训练的,大家都很熟了。一边和他们谈那天镇筸兵冲击时的情形,一边唉声叹气的把自己的担心直接说了出来,引来一阵惊呼好感叹。
曾国藩离开了,他是一走白走,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巡抚标的四个守备(还有一个守备位置空缺,等京师下来的人到任)可能是得到了骆秉章的暗示,虽然不直接对抗,对我也是冷眼相待,下的训练命令也是推三阻四的,曾国藩走了之后,整个长沙还在训练的士兵也就我原来的巡抚标中营了,其他的营,我的腰包掏不出伙食费了,也就没有强求了。精兵虽然是多多益善,但也要点经济基础才行的,军队吃钱的速度还真是不一般。
而我已经被标上了绿营奸细的标签,出门的时候如果被其他绿营兵发现,很快就会有臭鸡蛋、烂白菜、烂萝卜飞过来,前几天还不小心挨了几下,很是体会到了《九品芝麻官》里面包龙星的心情了,再过了几天,我的躲闪功夫高明了不少,是不是找个时间试试《黑客帝国》里面基努里维斯的功夫?这只是YY而已,要想挡子弹还是靠防弹衣吧。
不久,曾国藩又写信给骆秉章,向抚标中军借调塔齐布、杨载福、周凤山三人。骆秉章同意了。于是,我和杨载福、周凤山还有秦左林四人坐船去衡州城了。
衡州城小西门外蒸水滨,有一片宽阔的荒地,当地百姓称之为演武坪。这是当年吴三桂在衡州称帝时,为演兵而开辟的,后来便成为历代驻军的操练场,比长沙南门外练兵场要大得多。曾国藩把他带来的一千多号团丁,便安扎在演武坪旁边的桑园街,指挥所设在桑园街上一栋赵姓祠堂里,并且重新挂上了湖南审案局的牌子。
到了之后,了解到,曾国藩的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他招来了一大批不得志的书生、士人,充实军官、幕僚,并且参照戚继光的束伍成法,结合目前的实际情况,制定详细的军事条例。
另外,新擢升为新任帮办江南大营军务、湖北按祭使、正带兵在江西前线与太平军西征军作战的江忠源寄来的。江忠源信上说:长毛势力强大,能征惯战,打仗不怕死,又会收买人心,很难对付。江忠源的楚勇结果长期、艰苦的战斗,减员严重。请曾国藩在长沙多募几千人马,练成精兵,早日开赴江西,补充他的楚勇。看完这封信后,曾国藩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正是他招兵买马的公文啊。
曾国藩兴冲冲地给江忠源回信,告诉他已来到衡州练勇,请他向皇上奏明,委托湖南帮办团练大臣在衡州招募五千勇丁,训练成军,交他指挥。只要朝廷明文同意扩勇,至于交不交江忠源去指挥,那还不是凭曾国藩的一句话?曾国藩不给他,难道江忠源还能来强抢吗?
还是江忠源面子足,咸丰帝的朱批很快下来了,同意了江忠源的扩军计划。
曾国藩马上开始了行动,不久郭嵩焘在湘阴募集了一批军饷,过几个月便可凑齐二十万。李元度也应邀来了,这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个头瘦小的文人还带来五百平江勇,一来便对曾国藩说,要弃文就武,当营官带兵打仗。曾国藩很欣赏他的这分勇气。趁着大批勇丁尚未到齐的空隙,曾国藩和罗泽南、王錱、郭嵩焘、刘蓉、陈士杰、李元度等人天天商讨练勇之事。李续宾、曾国葆、金松龄从湘乡募来二千五百勇丁,邹寿璋、储枚躬、江忠济从靖州、辰州、新宁、宝庆等地募来一千勇丁,连同过去的一千人和李元度的五百平江勇,合共五千余人。曾国藩将这五千余人分为十营,委任我“塔齐布”、罗泽南、王錱等人为营官。为使官勇们能一心一意地操练,曾国藩决定发厚饷。
在朝廷未拨下饷银之前,曾国藩与衡州知府陆传应商议,先把修城墙的十万银子挪过来用。银子兑了现,官勇们操练都有劲。有了银子,我的伙食奖励训练方法也开始在全团实行。推广以后,又决定,在十营当中每月又考评一次,每月训练最优秀的一营再赏饷银。
这一天,曾国藩把我找过去,其他九营的营官还有些幕僚都在,寒暄一阵后,曾国藩问:“智亭,你来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当时智亭还只是巡抚标中营的都司,正在操练军士们盾牌阵。”
“恩,智亭记得就好,那时与智亭谈论这盾牌阵还没谈完,是国藩急躁,急于知道操练之法,而后来发生的事千头万绪又没有时间细谈。今日难得有空,咱们就好好聊聊,让诸位都长长见识。”
“涤生兄,折杀小的了。”
“智亭太客气了,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还应当请智亭不吝赐教。智亭不要客气了,这里又没有外人,直接说吧,就从你为何选择盾牌阵开始!”
“恭敬不如从命。小的选择盾牌阵自然是看了绿营在长沙之战与长毛对敌时的表现。前面我与曾国藩交谈时就说了,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气势,长毛受上帝伪教蛊惑,以为死后能升天堂,所以冲锋陷阵之时,毫不畏死,气势最盛。而我军久不经征战,军中暮气深重,气势衰竭。如果是凭借坚城死守,还有一战之力,可是后来如江宁那样的坚城都守不住了。如果当初不是靠朝廷兵力雄厚,恐怕长毛也不会到处流窜。如今长毛与八旗、绿营交手久已,长毛倒是越战越勇,而我朝廷之兵却是越战越弱。其中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说出这话,厅堂里一阵唉声叹气。
“皇上受小人蒙蔽,不明战况真相,忠臣良将战死沙场,小人把持军权……”
“那些投机取巧、讨好卖乖占据朝堂高位,不思为国效力,烦而攀权附势、结党营私、**权柄……”
“最可恨的就是花言巧语、献媚取宠的货色……”
“就是,他们蒙蔽皇上视听,使敢于进谏争论的逐出朝廷……”
我的错,我说错话了,这一下就成了诉苦大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