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心中已有诗诗,不管是谁,只要伤害到她,儿臣都不可能坐视不管!”想不到三皇子的立场这样坚定。
瑞贵妃听之,怒从心来:“一个民间出来的野丫头,居然把你的魂儿都给勾走了!你就这么没出息?这么没志气?亏得我还处处为你铺路,时时为你搭桥,就盼着你哪一天能荣登九五,荫庇天下!不曾想你竟是滩糊不上墙的烂泥巴!”
三皇子见母亲果真动了大气,心内也确有不忍,遂换成了平素的好口气道:“儿臣愧对母妃。然,母妃也清楚儿臣的脾性,但凡儿臣认定了事,绝不动摇。”
瑞贵妃深是呼了口气,闭眼沉淀了一下心情,才劝道:“儿啊,你若有心,等你做了帝王,还怕没有如花美眷许做妻?现下你要找的女人,应该是对你的前途有所助益的女人。大男儿志在四方,以天下为家,社稷为念,可别辜负了你这大好的前程啊!”
三皇子本想说什么,突然灵机一动,道:“母妃有所不知,诗诗正是对儿臣前途有益的女子。”
“她?她一个没权没势的村姑,还是个商人之后,一身的铜臭味儿,对你能有几分用处?再说了,她已经是翰王的王妃,你若真收了她做妃子,岂不是捡了翰王的破鞋?这要传出去,该多难听?就是你父皇,也不会同意他的两个儿子先后娶同一个女人。”瑞贵妃嗤之以鼻。
三皇子忙走到瑞贵妃身边,重拾平日里油腔滑调的样子,一边动作熟练地为她捏背捶肩,一边对她吹吹耳旁风:“母妃,觉得如何?舒服么?这可是儿臣特意跟宫女们学的,专用来伺候您的。”
自己儿子亲自为她服务,她能不舒服吗?心中自然甜蜜了。不过她可不那等因小失大的庸人,绝对不会被儿子的烟幕弹给炸昏了头脑。短暂的享受片刻,她反手至肩上,握住了儿子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若真心疼母妃,就该别辜负母妃的期望才是。这捏肩搓背的粗活儿岂是你个男人家能搅和的?”她半生荣华,享尽了皇帝宠爱,却终究被皇后踩在了脚下。儿子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只有儿子争气,她才能真正地在皇后面前扬眉吐气。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恐怕就算皇后哪天一命呜呼,他也不会另立新后。这一生,她算是跟后位无缘了,只能在皇后的鼻息下过活。可是她不甘心,做不成皇后,她可以做太后!一旦她做了太后,她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只能退居二线!
三皇子嘴甜地道:“儿臣学了这拿捏之术也只服侍母妃一个人。既是伺候母妃,那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谈不上有损男儿雄风。”
“你这孩子,也就这张嘴管用。罢了,你甭给我绕弯弯,老实告诉母妃你到底想怎么办?难不成一辈子做个游手好闲的皇子,一辈子在别人的鼻息下苟延残喘?”瑞贵妃始终不忘自己的目的。
三皇子笑道:“母妃夸张了,哪儿那么严重?后宫的皇子多了,而太子只有一个,将来坐江山的人也只有一个。莫非没有登上皇位的都是游手好闲、苟延残喘般活命?”
“别人的儿子怎么样,我管不着;可是我的儿子,一定要有出息。”她决绝地道。
“难道母妃口中的有出息,就只能是位登九五?民间素有名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母妃岂能不知?”三皇子说得不知真心不真心,但至少他面上是这样肯定的。
瑞贵妃不屑嗤之:“才,有大才、小才之分;我儿既有经天纬地之才,又如何能摒弃锋芒做个市井俗士?我且问你,你想不想当皇帝?想不想威慑四方?”
“想,但这不可强求,全凭天意。”
“既然想,那么母妃心里便通透了。其余的,不消你费心,我自会为你扫清障碍。”瑞贵妃相当强势。
“母妃?”
瑞贵妃手一摆,示意三皇子噤声。接着,她继续道:“昨夜,你们可当真偷到了解药?”
三皇子居然不假思索地对自己的母亲说了谎:“没有。”
“没有?依你的性子,没得手岂能善罢甘休?”知子莫若母,瑞贵妃对儿子的话表示强烈怀疑。
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圆谎:“侍卫们发现太早,儿臣也是有心无力。”
“原来,真没偷到。”她还以为可以用“翰王协同刺客盗取宫廷贡药”为名,暗中联络朝臣弹劾他,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
不知瑞贵妃在心中盘算了什么,许久之后,她复道:“你刚才说,那个野丫头对你的前途有助,此话怎讲?”
“母妃可听说过法通大师?”
“法通?据说是法灵寺的得道高僧,有未卜先知之能。”果然是有心之人。这瑞贵妃耳目真真是太灵通,宫里宫外的事情样样清楚。
“不错,就是他。他曾预言,说诗诗有皇后之相,定是个辅佐明君的贤内助。”这话也不知是三皇子瞎诌的,还是确有其事,但不可否认它对瑞贵妃的诱惑力相当大。
“当真?”
“儿臣也没曾确认过,但民间确实传得沸沸扬扬。儿臣倒以为,许有几分真,否则二皇兄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找了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回府,还指名道姓、生逼硬拽地要她当王妃,更不惜与父皇翻脸。”三皇子似疑惑,似兴奋,似好奇,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瑞贵妃定然不是个好蒙好骗的主儿,但一牵涉到争夺皇权,她便显得很敏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之是个女人嘛,先把那个野丫头捞到自己儿子的名下,又未尝不可?只是这事儿办起来得颇费一番周折了。
她喃喃道:“我就说皇后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人怎么会对个野丫头袒护再三,原来还有这等渊源。那法通和尚现在何处?可否寻他来见我?”
“他素来云游四方,行踪成谜,怕是难以寻得。听说大将军府也在找他,应该也是想确认这事。”三皇子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母亲拉至了自己的阵营中,有此以后,恐怕母妃再也不会反对他接近诗诗了。有了母妃的帮助,事情会容易许多。
“大将军府?”瑞贵妃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目光中也多了几抹让人捉摸不定的色彩。她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统统回忆了一遍,又在心中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番。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道:“你且退下,容我再想想。”
“儿臣告退。”三皇子步出瑞云宫时,脸上是挂着笑的。
三皇子一转身,瑞贵妃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她需要好好地疏通一下整个事件的脉络,事情似乎越来越乱了。
哪知,三皇子刚步出门,又转身折返,喊道:“母妃,这事恐怕得快些才行,否则诗诗与二皇兄日久生情、弄假成真,儿臣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啊!”儿子的突然开口着实吓了瑞贵妃好大一跳,生生将她从沉思中拽了回来。
“母妃您心里有事?”三皇子明知故问。他就是要搅动母亲的心绪,这样才能让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不然有母亲挡着手脚,他休想抱得美人儿归。以前他或许还没有这么深刻清晰的念头,也拜昨晚司马绍的一阵折腾,终于让他确定了心意。
“你说什么?弄假成真?”瑞贵妃很容易便捉住问题的要害。
三皇子颔首,道:“是啊!现在二皇兄和诗诗还只是做戏而已,时间一久,如他们产生了感情,便是再无回天之力了。”
“做戏?连你也怀疑翰王与野丫头是做戏?也是,要真是纳妃,断然不会那么快。他几乎是没有考虑后果,随便抓个人便娶了做王妃。莫非野丫头真是他的挡箭牌,故意用来欺瞒皇上的?”瑞贵妃说着说着,眼眸里突现兴奋的火花。什么事值得她这般兴致勃勃?
“儿臣肯定,这也是皇兄最为重要的目的之一。当然,他还有别的目的。”对于这一点,三皇子十分肯定,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地试探过皇兄。每每他刚一问及,皇兄便会大发雷霆,这不正是皇兄被戳中痛处的最佳表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