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您……你要三思啊!这涉及到我衡水门百年的信誉,不可草率啊!”保守派仍旧不甘心。
衡水门主小小的眼睛中发射出杀人般凌厉的光芒,目光扫向自己的一干下属。待他们统统噤声之后,他才继续道:“铁二不是带走了翰王妃么?咱们衡水门也算给了雇主一个交代,其余的事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莫非还要我们替雇主争夺江山不成?真真笑话!若我衡水门真有这心,何不占山为王、举兵造反,何必替他人做嫁衣?”衡水门主脸上的鄙夷之色甚为明显,对于那个所谓的雇主,他实在没有几分好感。那可恶的女人逼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极限了。
这算不算老天开眼,总算让翰王少了一支劲敌。不过诗诗被劫,看来翰王的麻烦不会减少吧。
之前那个冒牌货假翰王的确不是虚张声势,自从诗诗被了莫名其妙的粉末沾染之后,她的体力便越来越糟糕。现在她被这衡水门的斗篷男像扛麻袋一样地扛在肩上,不说挣扎,她连最基本的呼救都没有力气,声音卡在喉咙口恁是出不来!
斗篷男似乎察觉到了诗诗的状况,一边扛着她疾走,一边稍有歉意地对她道:“草民并非有意冒犯小王妃,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还请王妃切莫怪罪。您也别担心,别人不敢说,至少在草民的手里您暂时还是安全的。”
诗诗脑袋瓜子已经云里雾里地了,对于斗篷男的话也只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已然听不出个道道儿来了。
斗篷男依着瑞贵妃的旨意要将诗诗带至一处僻静的山坳隐藏,不想在途经一处绝壁悬崖时出了状况。
“放下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高高的嗓音在群山之巅久久回荡。听这架势,声音的主人该是一名威吓四方的武将才是。
果不其然,斗篷男抬头便看见了与他仅有两步之距的何俊钦!呵,今日倒真是热闹,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人物都来聚头了。
斗篷男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软弱之人,他一面牢牢地护着意识模糊的诗诗,一面与何俊钦拼定力:“这事何将军还是少管为妙,省得伤了和气。”
“本将军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道理!”说话间,他的身体快速移了过来,两手出击,猛力将诗诗拽了过去。
斗篷男不甘示弱,用力一扯,诗诗又被拉了回来。
就这样,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将意识不清的诗诗当个玩具一样争抢。
虽然何俊钦武功胜过斗篷男许多,但他毕竟对诗诗有情,怕伤着诗诗,下手便留了几分力气。而斗篷男呢,他即使对诗诗没有恶意,但也没有感情,完全只为完成任务,遂不用手下有情。如此一来,以诗诗的守护者自居的何俊钦与并无情感牵绊的斗篷男一比,何俊钦明显占了劣势。
多重因素中合作用之下,何俊钦与斗篷男两人也算得上实力相当了,这场争夺势必会长久僵持下去。真是可怜了诗诗了。
两人争夺许久也没有个结果,何俊钦念着时间紧迫怕翰王追上来坏事,遂将心一横打算硬夺。若真伤了诗诗,他日后定会设法让她恢复如初;若她被翰王带回去,他便永远没有了得到她的机会。
一旦下定决心,何俊钦下手再无迟疑。就算斗篷男用诗诗做挡箭牌,何俊钦也不曾收回半分内力,实打实地朝对手攻击。
斗篷男自然感受到了何俊钦的改变,知道何俊钦不会再有任何顾忌了。这样的情况转变不得不让斗篷男心惊肉跳,何俊钦的武功本来就高他一层,现在人家又能抛开情感冷酷接招,他若再瞻前顾后恐怕只会自取灭亡。既然人家有情人都不再顾忌小王妃的安危,他这个局外人何苦怜香惜玉?
“将军果真不顾小王妃的性命?”斗篷男最后想要确认一番。
何俊钦冷笑道:“我若得不到她,又何必怜惜之?只有不惜一切手段将她夺过来,我才有机会怜她惜她!”
真是个狠心的男人!不过,他对诗诗的势在必得似乎又在昭示着他放不下、割不掉的深深爱恋。“情”这字真是让人搞不懂,或许也只有当事者才能辨别各种滋味儿感受吧!
“你狠!果然绝情决意!”斗篷男从牙缝儿中迸出几个字,随即侧目扫了一眼肩上的诗诗,为她暗暗地鸣了声不平。之后,他接着道:“你尚能毫不在乎,何况是我?”
话到此处,斗篷男本想全力对付何俊钦,不再对诗诗给予半点怜悯。巧的是,他刚破釜沉舟要与何俊钦斗上几个回合,脑中便突然记忆起临行前雇主的再三叮嘱。
原来,这个名叫“铁二”的男人在混乱中抱走诗诗并非偶然,也并非贪功冒进拿诗诗讨赏,而是临行前瑞贵妃曾命人将他传去瑞云宫秘密交代了事情。他记得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若三皇子有去,你们不得为难三皇子,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本宫都要你们全力支持他。若他没去,你要是有能力尽速避开翰王和其他人,将野丫头带至隐秘处先行躲避一时。”瑞贵妃详详细细地交代道。因为怕他理解不透,她还多重复了好几遍,直到他能将她的原话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为止。
犹记得,他当时是这么问的:“若翰王和三殿下都去,小人恐怕驾驭不住他们俩。”
“这你不用担心,本宫自由主张。切记,如果三皇子得不到,你也决不能让翰王和其他任何人有机会得到野丫头。如果有人执意硬抢,你该杀便杀,杀不了再图他法。倘若实在为三皇子留不下这个野丫头,你宁肯毁之,也断不能白白便宜了何俊钦和翰王!”
想清了瑞贵妃的交代之后,斗篷男下了某种决定。
“何将军最好留步!你若再敢来夺,我这就将她扔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斗篷男边说边靠近悬崖,当看到那深不见底的崖壁时,他险些脚下打滑自由落体!
何俊钦以为斗篷男只是言语威吓他,遂不受影响,又挪步靠近。
“你别过来,再过来你会后悔的!”斗篷男显得有些激动,额角都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本将军从不后悔!”何俊钦继续靠近,绕有变本加厉之势。
俗话说得好,狗急还要跳墙呢,何况是身负重任的斗篷男?他现在被何俊钦逼得走投无路了,怎么说也得让何俊钦也尝尝追悔莫及的机会!
“何将军,你记住,这是你逼我的!”斗篷眼扬声高呼,话完,他将诗诗往前一抛,看着她娇小的身子急速坠下悬崖!
“诗诗!”
“诗诗!”
半迷糊半清醒却没有任何反抗力的诗诗被斗篷男像丢垃圾一样丢下了山崖。高高的悬崖峭壁之间,她娇小的身子飞啊飞,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如若轻盈圣洁的花瓣儿飘落流水的瞬间。她用身体划出的弧线好美好美,美得炫目,美得凄凉……
斗篷男眯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声:对不住了小王妃,要怪就怪你太引人注目,谁让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呢?
何俊钦则愣愣地站在悬崖边,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不停下坠的人儿,心中一阵难受哀彻。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发疯一般地朝斗篷男砍去:“谁让你这么对她的!谁准你这么做的!我要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重生!”
斗篷男拼不过何俊钦,只得仓皇而逃,所幸他逃亡的速度还不错,以至让自己免遭何俊钦的毒手。
没了对手,没了要争夺的目标,何俊钦万念俱空,踉跄而至崖壁,俯视着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诗诗的名字:“诗诗……诗诗!”
“诗诗!诗诗……”
然而回应他的,除了他自己发狂的呼唤声和山谷中哀切悲怆的回声之外,竟无端又多了种熟悉的声音!他眨了眨眼睛,挤掉眼眶中滚滚而流的热泪。当视线重回清晰时,他定睛往崖壁看去,居然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刻的人影!那个人影正紧紧地抱着诗诗,同诗诗一起急速往山谷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