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张拯救
薛神医为王华诊脉之后,叫了声“奇了。。”
王守仁与王连欣凝重耳朵表情中带着疑惑,死盯着薛神医,这位在京城中专治疑难杂症的老医生。去年弘治皇帝因为误食太医开的药材,导致鼻孔血流不止,在濒临之际,还请薛神医去救过一次,不过夜没有救活。最后弘治皇帝还是一命呜呼了,这是个历史的悲剧。
但今天这件事是个喜剧,且听薛神医缓缓道来:“来往速数脉形,一息六至仔细凭,是阳热或者三焦火焱盛,再加上昨日的前日症状,应该就是促脉了,要注意血、气、痰、食、饮五细,血气流畅,定是服用了大补药膳,气不顺,乃肝火太盛之兆,痰没有,可谓没有肌肤之患,再问王大人,令尊可用过什么饮食?”
王守仁摇了摇头,说了句:“只喝了些清水。”
“水火不容,乃是**与炎火交杂之象,令尊无忧了!”薛神医捋了捋胡子,表示诊断完毕,并且这病我可以治。
一听这句话,王守仁连给薛神医跪下的想法都有,但还是忍住了,毕竟自己是朝廷命官。但还是千恩万谢的将等薛神医再次开好药方后,然后送出门外。
刚进王华的病房,王守仁就被王华叫到了身旁坐下,然后将王连欣与诸氏也叫了回来。
王华喝了一杯清水,然后轻轻推开想要搀扶自己的王连欣,然后示意他也坐下听。
“想我王华清名一世,告老还乡却被阉狗气成这样!呵呵……”王华苦笑着。
“爹,你放心。我一定扫除阉狗,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王守仁信誓旦旦。
“伯安,你还是稚嫩了些!爹这次回去,也是想为你铺路,想我江东世家,都是名门望族之后,每个家族都有各自的利益,盘踞江东日久,你要有权力,首先要结交他们才是,浙江才是我们王家的根本。你是一只雄鹰,江南才是你的天空,而京城并不适合。为父再京城为官多年,这浑水有多深,自然是比你看得明白!”
“孩儿记下了!”王守仁年轻的时候几乎都活在不听王华的生活里,整个是一富二代,混世魔王。什么不让他干,他偏干什么。弘治三年,王守仁十九岁,王伦死,让王守仁对过去有了重新的认识,不再孟浪,而是跟随叔叔王冕、王阶、王宫以及姑父学习八股,讲经析义。白天跟着大家一起上课,晚上就搜罗经史子集来读,大多情况下都到午夜时分。
“这次回余姚,主要有三件事。”
三个人听着王华慢慢的讲。
“第一件就是,拜见你们祖母大人,与她合度中秋,到时把你大伯与老叔也叫上,一家人有十多年没有在一起热闹了。”王华想起儿时在余姚老家的时候,与兄弟们一起玩耍的幼年时光,脸上的红润又增加了一些,并带着浅浅的微笑。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回忆也是一种幸福。
“第二件则是你们的事!”王华看了看王守仁和诸氏。
王守仁和诸氏可能都猜到了自己的什么事,不言语了,尤其是诸氏,羞愧的低下了头。
“到了九月三十,你就整整三十五岁了,还没有子嗣,我将说服你的堂兄弟,给你过继一子,承载你这一脉的香火!”
王守仁十七岁结婚,如今三十四岁,还没有子嗣,诸氏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因为与诸氏夫妻关系好,也没有纳妾。这也是诸氏最不愿意触及的话题,她总觉得自己不能生孩子,对不起王家,更对不起自己深爱的王守仁。
“哦!”王守仁也不同意纳妾,但是过继堂兄弟的儿子给自己做儿子,他倒没有发对。
“还有最后一件,就是连欣你的事!”
“我?”王连欣张大了嘴巴。
“对,拜完祖母后,为父想要你在余姚成婚。”
“啊?”王连欣的嘴巴张的更大啦,这才刚刚皇帝指婚,就要成婚,再说成婚在北京说好啊。王连欣想不通。
“你是为父最幼的孩子,倘若为父一下子追随你祖父,为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性子好野,也最会生出祸端。必须要有个男人管你。”
“我以后跟着大哥就够了!”王连欣说话简直没有经过大脑。
说出来这句话,把王华倒是逗乐了。大家都知道她心口不一。
“我也只是说说!”王连欣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好了,伯安,你去拟奏折,明日奏明圣上,就启程。”王华摆了摆手,表示王守仁可以走了。
佝偻老头这时候端着熬好的药,这才送进来,已经温和了,说明佝偻老头在外面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哑叔,我来吧!”王连欣接过药碗与汤匙。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王华。
待喝完了中药之后,王连欣又从盘子里拿了块冰糖放进王华的嘴里。
王华高兴的笑了,王连欣轻轻的依偎在王华的被子上。
看到父女俩这样的其乐融融的样子,佝偻老头眼里含满了泪水,诸氏也红了眼圈。
“哑巴,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嘱托!”王华对哑叔招了招手。
“老爷吩咐!”佝偻老头靠到王华的近前。
“哑巴,你跟着我有三十多年了吧!”王华回忆着以前的生活。
“回老爷,从老爷成化十一(1475)年在祁东县为宁大人之子讲学进京,救了哑巴,到如今,正好三十年!”
时任浙江省参政的宁良去浙江考察褚生,得闻余姚谢迁与王华颇有才华,于是就邀请他们去给自己的儿子做私塾先生,也就是家庭教师,当时谢迁要进京去参加科举,于是王华就去了。后来谢迁中了那年的乙未科状元。王华在湖南祁东县教了宁良之子三年,也回来绍兴参加科举,因为有谢迁的例子,他早龙泉山发奋读书,最后也于六年后荣登状元之位。
在祁东县的时候,王华因为心善,救了伤病中的佝偻老头,当时他被仇家追杀,已经被抹杀了脖子,但还有气息,于是王华就救了他。救了他之后,佝偻老头并不能说话,所以王华给他起了个哑巴的外号,虽说后来佝偻老头伤好了能够开口说话了,但这个名字后来就一直叫了下来,以至于现在王守仁与王连欣等都叫他哑叔。
“老夫想你留下来,照看这个家!”王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爷,哑巴跟你三十年了,可是没有离开过你呀!”佝偻老头跪了下来。让他与王华分开,他真是有点舍不得。佝偻老头那时候为了报恩,就在王华身边做了侍从。洗衣做饭,端水磨墨,待人接物,贴身保护,就仿佛王华的手臂一样。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有守仁毕竟还不够火候,你留在京城,能帮他一把。你应该了解我的苦心!”王华说的很无奈。
“嗯,老爷,我记下了。我一定将王府照看的好好地,等着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佝偻老头在地上叩首三次,弯下去的角度很大,再加上他的驼背,整个形态倒像是个酒坛子。
第二天早朝,王守仁就上奏折,说余姚老家来信了,祖母想念王华日甚,希望王华早日动身南下,家父愿意提早出发。王华又高宣,自己也可以早日为皇上觅得美人归。朱厚照一一同意,刘瑾也巴不得王华越早走越好,于是这里就没问题了。但王守仁提到,要皇上释放东东的时候,先让他随着南下,回来之后再任皇上处置。
刘瑾不同意了!朱厚照是同意的。但朱厚照喜欢听刘瑾的话,但朱厚照也知道张太后对刘瑾的戒心,于是就将这个火球踢到了张太后那里,说自己同意,只要太后同意了,就放人。
王守仁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向太后哭诉,说王华多么多么的憔悴,说王华在先帝年间多么兢兢业业,将自己家的辛苦夸大了三分然后报告给太后,请太后放人。
张太后本来就是要放人的,但还是忍着笑看王守仁将这场戏演完了,才告诉他,哀家其实早已经不生气了,就算了吧!
王守仁听到这个答案,几乎傻了眼,自己准备了这么半天,没想到答案就是这么简单。张太后还请王守仁转告自己对岑氏的问候。王守仁回家之后将这一切告诉王华的时候,王华也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张太后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不管了,早早动身就好,于是领着全家,去张永昨日就为王家准备好的大船上去了。
张永则派了一队神机营的将士去刑部大牢去提取东东了。
东东正在牢房里一点点的忍受疼痛。旁边郭至坚那些文官们一个劲儿的喊东东,东东也不理他们。相对而言,比东东更沉默的就是刘仁征和马中锡了。刘仁征是昨晚喊了一晚上,现在口干舌燥,嗓子也哑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马中锡则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当东东在本睡半醒之间被狱卒提出来交给神机营的将士的时候,疼的是撕心裂肺,想喊出声来告诉他们慢点慢点,但终究还是没有喊出来,全身也无力,只好任他们拖着走。直到上了马车才好受一点。但马车的颠簸,让他更是苦不堪言。
东东以为这是刘瑾要暗杀自己呢,于是就咬破手指,在马上的帏帐上写了水字,然后神机营的将士们才停下车,给他从路边找了碗水喝。
喝完水之后,东东舒服了一些,就窝在马车上睡着了。
一切与我无关。这就是他现在的态度。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这一去,再到他回来,京城里起了很大的变化,家庭,事业,情感,都不再是他当初走的那时的那个样子,真可谓物是人非。这个咱慢慢谈!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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