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像冬梅了,那一年8岁的冬梅在鸟围村被人拐走。
我躺倒在床上,欧娅蕾亲吻着我。
我想拒绝她,推开她,却感觉浑身无力。
她紧紧抱着我,手指抓着我的手背,我感觉到了她的指甲,似乎想把我整个人放进她的肉体里。
外面有敲门声。
欧娅蕾放开我,下了床,
“谁啊?”欧娅蕾问。
外面没有声音。
欧娅蕾看了我一眼,然后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没有人。
我要出去,欧娅蕾双手抱住我的腰。
“明天有时间带你去练舞。”我说。
欧娅蕾看着我,“好啊,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一起练舞。”
“现在?”
“对呀。”欧娅蕾说,“我们去教堂。”
进了教堂,里面没有人,阳光透过彩色窗户照下来,有一种浮世的感觉,像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跳什么舞?”我问。
“伦巴。”欧娅蕾说着撩起裙子,摆起姿势。
“好。”
“等一下。”欧娅蕾弯腰把裙子撕开。
“你这裙子可惜了。”
“不可惜。”欧娅蕾说。“你来数节奏吧。”
我打了一个响指,欧娅蕾婀娜地一步步走过来。
我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做了一个纽约步。
欧娅蕾的眼神缠绕着我,含情脉脉,她热情似火,扭臀,绕手,挑眉,围绕着我,挑逗着我。
伦巴跳完后,她挽住我的胳膊,小鸟依人般,一脸笑靥。
教堂里有人鼓掌,我回头看到是江帆坐在椅子的靠背上。
“very good (非常好),不错,就是这种感觉。”江帆伸出大拇指,“欧娅蕾,你非常棒,这才是伦巴,这才是伦巴里的爱情。”
“是爱情里的伦巴。”欧娅蕾说完这句话,忽然低下了头。
“但是,还有点小问题,库克拉卡,做得不到位。”江帆跳下椅子。
“对,她这个动作还不够舒展。”我说。
江帆示范了一下这个动作,“不是手臂,是你的腹,胸所带动的手臂,这样才自然。”
“老师,我明白了。”欧娅蕾说。
“你还没吃饭吧?”江帆说。
“没有,我不饿。”欧娅蕾说。
“你先去吃饭吧。”江帆说,“我和向东说会话。”
欧娅蕾挽着我的胳膊看着我。“你别走,等着我。”
“你去吃饭吧。”我说。
欧娅蕾点了点头,出了教堂。
“怎么样?她现在完全放开了。”江帆说。“这才是我要的伦巴舞。”
“你觉得我和她去比赛能拿奖吗?”
“一般的比赛没问题。”江帆说,“向东,你记住了,跳舞不是为了去拿奖,不是为了去争名次。”
“不拿奖,不拿名次,那还比什么赛?”我说。“比赛就得赢。”
“一切都是评委说的算。”
“我要征服评委,我还要征服舞伴,我是说别人的舞伴,我也要征服。”我说。“当然是靠我的舞技,我的魅力。”
“厉害了哥,你还能征服别人的舞伴。”江帆说。
我踩上椅子,坐在椅子靠背上。“给你商量个事,鸟围村拆迁的事,你觉得是拆好呢?还是不拆好?”
“当然是不拆好。”江帆说,“我喜欢鸟围村的热闹,还有那些饭店,小吃,那些阴暗的小巷子,还有巷子里那些不好好穿衣服的女孩。”
“哎,早知道我就不掺和拆迁的事了。”
“你可以退出啊。”江帆说。
“退出?但我答应这事了,他们把钱都给我了,再说答应好的事,又反悔,这不是我的风格。”
“那就拆吧。”江帆说。
“那个文老板找到我,希望我不要去拆鸟围村,说真的,我当时没想清楚,现在我肯定不想拆了。”
“拆不拆也不是你决定的,是开发商和政府的说得算。”江帆说。“听天由命吧。”
“我回去了。”我说。
“欧娅蕾让你等她。”
“你给她说,我有急事先走了,明天约她去练舞。”
“那好吧。”
出了教堂,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父亲告诉我巴尔下午来找我好几趟了。
“疯子找我干嘛?”我问。
“他没说找你干什么,好像有急事,你去看看吧。”父亲说。
“好吧。”我拉开冰箱,拿了一瓶可乐。
“别老是喝可乐,这东西对身体不好。”父亲说。
我去了巴尔开的沙漏店。
他正在摆动蜡烛。
看到我后,他招呼我坐下。
方桌上有个烤架,里面有炭火,上面烤的是羊肉串,有的羊肉串已经烤焦了。
巴尔拿了瓶啤酒,给我倒了一杯,然后他继续摆动着蜡烛。
他面前有一排白色蜡烛,他拿着红色颜料刷涂着蜡烛,一个个蜡烛很快就成红色了。“找我什么事?”我喝了一口啤酒,啤酒透心凉,特别爽。
“喝酒,吃肉。”巴尔说。
“没别的事?”
“喝酒。”巴尔说。
“你也过来喝酒吧。”我说。
巴尔刷完蜡烛后,才过来坐下。
我给他倒上啤酒,他一口干完。
”没别的事?”我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巴尔说。“就是喊,喊你过来喝酒。”
“你跑我家里几趟,就是喊我喝酒?”
“就是喝酒。”巴尔说着看了一眼蜡烛。
“你弄这么多红色蜡烛干什么?”我问。
巴尔比划着手势,看他这手势,像是一个房子的样子,他说道,“烧了。”
“把房子烧了?烧谁家的房子?”
巴尔忽然笑了,“烧地主家的房子。”
“你胆子不小了,别,别烧人家房子。”我说。
“不烧房子。”巴尔拿起茶杯和我的茶杯碰了一下。
“你这羊肉串不错。”我说。
“不是羊肉,是老鼠肉。”巴尔说。
“我靠,你给我吃老鼠肉?你想害朕?”我说。
“开玩笑了,羊肉,是羊肉。”
“我草,你能好好说话吗?”我说。
“能。”
“对了,巴尔,你总是说蹦猪,沙驴,这什么意思啊?”我问。
“你好。”巴尔说。
“什么?”
“你好的意思,是外国人这么说的。”巴尔说。
“哪国语言?沙驴蹦猪是你好的意思?英语是这么说的?”
巴尔摇了摇头,“不是。”
巴尔喝了酒后,脸色红晕,他看上去年轻了很多。
“巴尔,你多大了?”我问。
“不知道,二十六吧?不,十二。”巴尔说道。“我今年十二岁,明年就十三岁了。”
“好,挺好,老弟,来,喝酒。”
自从我认识巴尔,就感觉这疯子一直就是这样的样貌,似乎永远也不会老。
为什么一个人说疯就疯了呢?巴尔是怎么疯的?恐怕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只小老鼠在门口闪了一下,我突然想念我的老鼠油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