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父亲一边看电视，一边拿着溜溜球玩耍着。

“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父亲说道。“这香港的电视台怎么这么多广告呢。”

“电视台也要挣钱呀。”我说。

“小楠来了。”

“在屋里？”我说。

“早就走了，她来给油嘴送吃的。”

我进里屋，看到墙角放了一个小蛋糕。我好多天都没见到油嘴了，那只加菲猫也没看到。

我看到床头放了一本书，书名是［西方艺术史］，这书是她留给我看的？还是她忘记带走了？

我靠在床头，正要点烟，看到油嘴进来。它直奔墙角蛋糕。

油嘴吃了几口蛋糕后，朝我爬过来，它吱吱的冲我叫着。

“蛋糕不好吃？”我问。

油嘴吱吱两声，朝门口看了看，又冲我吱吱吱叫了三声。

“加菲猫不跟你玩了？”

油嘴吱吱吱吱叫着，叫声急促，朝门走了十几步，然后折回来。

“让我去外面？这半夜的去哪？”

油嘴吱了一声，这是一个长声。

我下了床，油嘴朝门口走去。

出了大门，油嘴欢快的叫起来，它过了马路，回头蹲着等我。

我过了马路后，它带我进了小巷子里。

穿过几条小巷，又过了两条马路，越走越远。

“我草，你要带我去哪？”

油嘴吱吱叫了几声。

又走了十几分钟，灯光越来越黯淡，油嘴带我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仓库大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油嘴从门下面钻了进去。

我推了一下小门，门开了。

院子里挑了一盏灯，200瓦的大灯泡，院墙里都是大大小小的雕塑，各种各样的古今中外人物雕像，某个领袖的头像，居然头朝下了，我弯下腰，歪着头，才能把头像的脸看清楚，头像有一个耳朵没了，在废弃的面包车旁边，一丛茅草有一人高。

油嘴爬上了院子中间的一个雕塑上。

这雕塑有一人多高，有点奇异的是，雕像下面像是一个女人的臀部，而臀部上面直接是两只圆圆的耳朵，看上去，那耳朵就像是油嘴的耳朵。

油嘴蹲在两个大耳朵之间，吱吱叫着。

“你带我来，就看这玩意？”我说。“这雕塑照你的样子做的？你有这么大的屁股？”

屋里走出一个瘦瘦的年轻人，他双手沾满了泥巴，他没搭理我，走到门口一个石台边，去捏石台上的一堆泥巴。

油嘴爬下雕塑，进了屋。

我走到年轻人身边，“这院子里的雕塑都是你做的？很厉害啊。”

年轻人没有搭话，继续干着活。

油嘴从屋里抱着香烟和打火机出来，它像人一样的走路，它放下香烟后，从烟盒里面取出一支烟，然后迅速爬上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上，把这支烟放进他嘴上。

油嘴又爬下来，叼起地上打火机再次爬上年轻人肩膀，它打了几下火，都没有打着。我拿过油嘴怀里的打火机，打着火，给年轻人点上。

点烟的时候，这年轻人看了我一眼。

“是油嘴带我来的。”我说，“它跟你很熟啊，是不是我家油嘴，天天在你这？”

“它叫油嘴？”年轻人一边捏着泥巴一边说。

“是啊。”我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中间那个大屁股雕塑，“你那个老鼠雕像，是照着油嘴的样子捏的？”

“不是，那不是老鼠的雕像。”

“怎么称呼你？”我问。

“我叫卓军，我知道你叫刘向东。”

“是油嘴告诉你的？”我问。

“算是吧。”卓军说。

“你玩这些泥巴，挺好玩的，能不能照我的样子，也给我捏一个？”

“可以，要收费的，不过，要等你死了以后才捏。”卓军说。

“人都死了，你还收什么费？”我说。“你那个屁股上长耳朵的雕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卓军抬头看了我一眼，“对你来说没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不懂？你那玩意就是象征着丰收的意思，就是说，大屁股老鼠象征着好日子，生活富裕，吃的好。”

“你这么理解也行，我那个不是老鼠。

“油嘴肯定觉得那是只大老鼠。”我说。

“我那个叫小妖窝。”卓军说。

“小妖窝？”我回头看了看，“我觉得应该叫老妖怪。”

卓军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捏着泥巴，很神奇，那泥巴很快就有了人的样子，他捏出了一个女人，女人的额头上都是皱纹。

“好像你这里没有年轻漂亮的女孩。”我朝院墙边看了看，“对了，如果谁要是没有老婆，找你扭一个也不错，你打算干一夜？”我问。

“一夜不够。”

“你是个夜猫子，怪不得油嘴朝你这里跑。”我说。“对了，你看到过一只加菲猫吗？”

“猫经常来，加菲猫？没留意。”卓军说。“来我这里的猫挺多的，都是白天来。”

“油嘴，我们走。”我说。

油嘴吱吱两声，不愿意走。

“我草，你打算换爹了？”我说。

我说完，卓军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