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被这乱糟糟的人声给吵的心慌,眉头蹙紧,终于开了腔:“行了,程夫人,坐回去吧,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
她嗓音清透,摸着自己小腹,因为情绪上的不悦,带了几分嘶哑威压,迅速让洪美玉正在火头上的怒气冷静下来。
看自家主子不再试图对雍王妃做些什么,那些程家的丫鬟婆子才将洪美玉扶起来,收拾好散乱的发髻和衣饰。
虽然她们是程家的人,但是卖身契是在老夫人手里,得罪了洪美玉,回去可能没好日子过,可要是伤到了雍王妃,不止洪美玉会出事,恐怕严侍郎也会被牵连,到时候她们这些没拦的下人,就不止日子不好过,恐怕小命也得赔进去。
看一眼恶狠狠瞪着宋撷玉的洪美玉,沈昭昭只觉得身心俱疲,洪美玉这个没脑子又偏偏眼皮子浅的,宋撷玉给她挖的坑,洪美玉还笑呵呵的跳进去。
要不是看在她还算衷心,沈昭昭也看不上这么个蠢货。
“雍王妃刚刚的话想必也是道听途说,真假几分,说不清的东西,众位还是莫要听风就是雨,众口铄金,有些事放在心里比挂在嘴上稳妥。”
到底算是她的人,沈昭昭还是出声护了洪美玉。
底下人也都不是蠢笨的,她们这次来,本就有巴结太子府的意思,更不会在这时候得罪了沈昭昭。
洪美玉感激的瞧了沈昭昭一眼,她这话一出,就差明着说让在场所有人闭紧嘴巴,莫要生出事端。
沈昭昭处理完洪美玉的事,这才看向宋撷玉:“雍王妃,您还没说邢二姑娘和她那义妹究竟是何缘故,才效仿娥皇女英同嫁一夫?”
在宋撷玉身后站着的玉淑不着痕迹的抬了抬眸,瞥了沈昭昭一眼,在心里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太子妃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追着她家王妃咬,洪美玉的前车之鉴也没让她长些教训。
她家王妃将大公子看的比谁都重要,若是今日被她们当做谈资的是雍王,王妃可能还忍忍,可是换成大公子,王妃能不反击吗?
怜悯的看了沈昭昭一眼,玉淑重新垂下眼睑,一动不动的装木头。
反正没有人能在她家王妃这里讨到好就是了。
宋撷玉定定的瞧着沈昭昭,后者也一眨不眨的跟她对视,眼里的挑衅只有两人才明白。
“这是我淮阴王府的家事,真没料到各位能这么关心。”宋撷玉忽的粲然一笑:“不过虽是家事,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拿了手帕擦了擦嘴角:“此事跟太子妃猜的那些话大相庭径,我淮阴王府向来家教森严,那些旁门左道用来争宠的东西,淮阴王府向来不屑,连听了,都觉得脏耳朵。”
沈昭昭嘴角的笑凝住,浅色的眸闪了闪,放在小腹上的手缓慢的扶了扶。
宋撷玉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她沈昭昭靠她口中双飞这类的旁门左道争宠?觉得她一个太子妃像一个妓子一般争宠?
宋撷玉看沈昭昭明显动怒的脸色,一时之间反而笑的更加灿烂,她本就是艳丽至极的长相,像是传说中妖冶的曼珠沙华,如今这般肆意的笑着,一时之间更是艳丽逼人,灼灼其华。
“不过是佛山寺的大师说了,康国公府的义女,与邢二小姐的命道相辅相成,同为一体,荣损与共,所以康国公府与我父亲母亲商量之后,这才决定让邢二小姐和她义妹一同嫁进来。”
“正如太子妃和程夫人所说,若是有私情,何必弄得这么惹人猜测,只需要暗度陈仓,过一个月后,再悄悄将康国公府的义女接进淮阴王府便好,何必非要同一日嫁进来?”
宋撷玉一番话下来,很快便让众人信服。
连玉淑玉娴二人这些知情的,也不禁怀疑是是不是真有佛山寺大师这一说。
这托词也是宋撷玉临时所想,她还得感谢沈昭昭,要不是她步步紧逼,她还真想不到这么好的借口将这事给掩盖过去。
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京中各家好事多疑的女眷们解释,就算她说了,若是没个由头,恐怕说了也只会认为是欲盖弥彰。
要是没有沈昭昭和洪美玉的步步紧逼层层铺垫,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效果?
沈昭昭还真是别人打瞌睡,她便送枕头,送的时机方式,都绝妙无比,若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敌意,恐怕宋撷玉还会好好跟她探讨一下这递枕头的本事。
宋撷玉说得有理有据,在场的女眷们就算心中还有一两个想不通的疑问,也不好再多问。
沈昭昭还欲再开口接上两句,话还未出口,便有人抢先一步接过话头,说起了京中时新的首饰衣料。
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东宫与淮阴王府的私怨,两头都是要尊贵有尊贵,要体面有体面的,哪个都不是她们能得罪得起的。
况且事不关己,听个热闹便罢了,谁也不愿往深里追究,要是再任由沈昭昭这么问下去,真把宋撷玉给惹恼了,冲动一下伤着沈昭昭,在场之人恐怕都得招了太子的怨恨。
高门望族的脸面往往就在这一层水淹不透,刀扎不穿的遮羞布上。
她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想搭上太子这条线?就算不能结交,也不能结仇,自然是能少些事端就少些事端。
宋撷玉这座大神,还是稳着点好,虽说这些年她收敛了些,但谁也忘不了她当年一言不合当街挥鞭子的传闻。
沈昭昭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愤然瞪向宋撷玉。
宋撷玉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还略带了几分挑衅,“太子妃娘娘怀着身孕又染了风寒,还不忘记挂着我们淮阴王府的事,妾真是不胜感激!”
看人还敢瞪她,宋撷玉正愁不能出气,刚刚沈昭昭和洪美玉给她闹腾出来的火气还在心口堵着,她要是憋着这口气回去,恐怕又会上火,介时,谢俶又得逼着她喝那又苦又难闻的凉茶。
虽说沈昭昭这次的枕头递的恰到好处,但一码归一码,沈昭昭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使绊子,宋撷玉也得给她回礼,一来一往,方为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