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团黑色火焰的质问，顾轻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目空一切，从来把没把沈重澜之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就算是自己的□□，那又如何呢？

“顾轻舟，你不要忘了，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你永远无法摆脱天生的魔性，当初你将我从身体里分离出来，就已经预见了我们必将合二为一的结果！”

“那又如何？”顾轻舟说得云淡风轻，完全没有受到威胁，“这件事，只有你，我，杜仲知晓，只要我今日将未成形的魔种诛杀，师尊不就永远都不会知晓我魔族的身份了？”

他垂着头，像是做了决定，从原本的慌张变为一身寒意，抚摸着火红的长剑，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只要将你杀了，这一切，师尊永远都不会知道呀。”说完，冷淡的脸上浮起一片笑意，脸上纵横的疤痕张开，像是戴着一个小丑面具。

魔种有些慌了，他从未想过顾轻舟此行居然是为了杀它而来，“你想清楚，若是杀了我，你永远只是个筑基修为的小修士，魔性带来的无上力量，你休想得到！”

画皮书生是知晓他们一切计划的，觉得顾轻舟这般行事实在不妥，也出声劝道，“你不要冲动行事，若是你没了这些力量，以后若是沈重澜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也无法将他留在你身边。”

“他如何能知道呢？”顾轻舟的声音很冷，低头舔着听雨身上的火焰，“只要我将一切做得干干净净，不就好了吗？我永远都会是师尊的好徒弟。”他说的轻描淡写，像是毁灭一个魔种，就如同切菜那么简单。

“师尊，我们还要再等吗？”云烨转头望向陌上老祖，对方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陌上老祖眉眼含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嘴角轻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云烨觉得自家的师尊如此作态有些陌生，陌上老祖一直都是光风霁月，垂爱苍生的存在，而如今的他，却像是撕开了所有的伪装，对一切变得冷漠，为达目的不折手断。

魔种还在和顾轻舟周旋，他们本为一体，如果真的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而伤害的只有自己，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去做，但顾轻舟却要一意孤行。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那小美人，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了吗？你想想，上一世他对你那般偏爱，在你一顿告白之后，还不是要狠心将你逐出师门？你这般贸然与我开战，就算消散你作为魔种所有的魔性，那又如何呢？”

“一旦你将你对他的龌龊心理向他敞开，你如何能保证，他就不会如以前那般大骂你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而届时的你，没有了魔族的无上力量，一个筑基期的小小修士，又如何能将他握在手里？到时候被无情抛弃，不要后悔莫及！”

它一声声的劝慰，说得在情在理，希望顾轻舟能听得进去，而顾轻舟却只是擦拭着听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明显左耳进右耳出。

像是听它嗡嗡叫有些不耐烦了，顾轻舟挖挖耳朵，脸上冷然一片，声音平静无波，“你说够了吗？”他微微俯身，做出对战的姿态，话语决绝，“说完了，那就开始吧。”

“你，你真是蠢！你不仅蠢，还冥顽不灵，难怪你师尊不喜欢你，就你这满脑子都是情爱之事，他那般心怀天下之人，怎会看上你！简直是痴心妄想！”魔种真的被气到不行，开始往顾轻舟心窝里戳，周身黑色火焰也变成黑色的一个人形，手中还幻化出一柄黑色的长剑。

顾轻舟被他戳中了痛处，瞳仁已经完全赤红，脸上的疤痕也黑紫一片，他隐在火光之中，如同什刹海来的鬼煞，手中的听雨猎猎作响，飞身上去，和魔种在空中相遇，两人的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哐哐声。

魔种笑了，“剑倒是一柄好剑，只是若是沈重澜知道你的身份，还会将火龙之心制造的剑赠与你吗？哈哈哈。”

它们互为□□，顾轻舟残留人类的心软，是魔种微乎及微的善念，而黑色火焰，则是代表了魔种所有的恶念，欲望，贪念，他们同生共死，一旦一方虚弱，另一方便可将对方吞噬！而此时他们的心绪都不稳，胜负未分。

顾轻舟出手狠辣，一招一式皆为夺人性命，而魔种也丝毫不差，他们本为一体，就连剑招都能复刻，两人打得难分难舍。

而洞穴外的一行人等得焦急万分，直到他们二人一个华丽的转身，陌上老祖睁开双眼，眼神一片清明，带着狠戾，“是时候了。”

所有人得了命令，都提剑闯入洞内，魔种和顾轻舟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陌上老祖的浮尘已经将他们两人刺了个对穿，鲜血从黑色的衣袍渗出来，将衣袍染成一片暗红色，胸口多了一个大窟窿。

顾轻舟目眦尽裂，脸上一片惨白，嘴唇蠕动，被陌上老祖的浮尘刺着扔到了地面，明明胸口的伤势惨重，他心里想的却是，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师尊呢？师尊知道了吗？为什么他没有来？

他嗫嚅着开口，声音竟然颤抖着，“我师尊呢？他知道了吗？”语气中带着功败垂成的绝望，师尊不来，是因为对他失望透顶了吧，所以再也不想见到他，也不在乎别人伤害自己。

师尊就是这般，一旦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心怀龌龊，就会这般冷酷。

陌上老祖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它这一浮尘，将顾轻舟重伤了九分，人修的躯壳脆弱不堪，只要再加一击，就能将他如同蝼蚁一般捏碎。但此时这个魔种，却满脸伤心的问他，他内心涌起恶意，笑道：“惊雨自然是不会过来的，他都知道了。”

“知道了你魔种的身份，知道了你对他恶心的情意，知道了你所有的计划，所以他走了，让我们好好招待你，让你再也不敢肖想他。”

“你知道吗，他还说，”陌上老祖俯身，嗓音苍老冷酷，“你让他觉得好恶心。”

是了，没什么比捏碎一颗心更让人痛快的了，还是魔种的心。魔种本应该杀伐果断，不见情爱，但是顾轻舟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师尊！多么可笑！难道不应该把这份真情放在脚下践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