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掌教长老跑上前,一把将他抱起,就匆匆往药炉而去。
“怎么回事?”肖珲一打开门,就看到双眸紧闭的顾轻舟,连忙问道。
“在御剑的时候不小心从空中跌落,快给他治疗看看。”掌教长老将他放在茅草屋的床榻上,眉头深锁。
肖珲拧着眉,长叹一口气,这顾轻舟运气怎么这般差,不是被百鬼啃食,就是跌下云端。
细细探查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是从高处跌落,幸好身体没什么大概,回去休息一两日便好。”
掌教长老困惑了,“这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肖珲指着顾轻舟衣服的真丝内里,“我那师弟,用珍贵的金刚丝给他做了衣服内里,以就算从高处落下,也能毫发无伤。”
“金刚丝,就是那仙门仅有一匹,世间难寻的奇门遁甲,金刚丝?”
肖珲点点头,“正是。”
“那他刚刚还吐血了,是怎么回事?”掌教长老还是不放心,这顾轻舟是沈仙尊的关门弟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担待不起。
“应当是心绪过于激动,又震动了五脏,以才会呕出鲜血。”肖珲将顾轻舟嘴边的血迹轻轻擦去,“这口黑血吐出来才好,若是不吐,一直在心中积怨,可是会酿成大祸。”
此时,雷邵才匆匆跑进来,装出一脸愧疚之色,“顾师弟身体可有大碍?”
“这位是?”肖珲转头问掌教长老。
掌教长老有些不满,他让雷邵助教,就是为了减少这种岔子。如今却反而让顾轻舟跌落下来,若是有个好歹,雷邵难辞其咎。
哼哼了两声,掌教长老厉声道,“你可知助教是何等职责?为何在他跌落的时候不加以制止,当时你在做什么?”
雷邵见他震怒立刻跪了下去,满脸后悔哀痛之色,“弟子也不知。当时变故突然发生,弟子始料未及,就看到顾师弟掉下去了。”
“请长老治我的罪吧。”他低下头,将头埋在地面,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掌教长老被他精湛的演技骗,长叹一口气,“罢了,本来这就是为师的责任,你起来吧。”
若是自己亲自看护,也不至于出这个岔子。雷邵虽然年长顾轻舟许多,但也还是个孩子,实在不忍对他过于苛责。
得了掌教长老这样的回复,雷邵脸上浮现了笑意,一扬起头,又重新恢复满脸的哀痛,求,“长老,我能去看看顾师弟吗。”
“去吧。”
雷邵慢慢靠近那床榻,只见顾轻舟已经睁开了双眸,清明的眼瞳望着窗外的落日,笑,“感觉如何呀?顾师弟?”
顾轻舟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不理他,神色沉静如水。
雷邵在床边逡巡,脸上满是小人得志的意气风发,“你怎么不跟掌教长老告状?说是我将你推下去的?”
见顾轻舟不理他,也不看他,他也能自导自演一出好戏,“因为根本没人会相信你。就你这个丑陋的样子,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嗯?”
“掌教长老根本就没有怪罪我,只要我在他眼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轻易就将我放过了。”
“可不可气?”
“顾轻舟,你现在是不是很气?”他有些陷入癫狂了,眼眸往外突出,双眼猩红,笑得万般诡谲。
而顾轻舟没理他,静静地望着外边西斜的落日。太阳要下山了,自己得赶紧回平澜殿,不然师尊要等久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要去哪?”雷邵见自己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不禁有几分恼怒,想上来抓他的衣领。
却被顾轻舟躲开,他凤眸还是望着窗外的落日,长睫被阳光穿透,说道,“我要回去陪我师尊吃饭了。”说完便出了房间。
只剩雷邵还楞在原地,望着璀璨的落日,怅然若失,感觉自己什么都得到了,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得到。
顾轻舟轻易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房间外的肖珲见顾轻舟出来了,叮嘱道,“这些药你拿回去按时服下,以后修习不要再这般冒险了。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我心疼我小师弟。”
“谢谢师伯。”顾轻舟将那药物藏在袖口的储物袋里。
掌教长老看他脸色有些发青,担忧道,“就这样让他回去吗?用不用观察几日?”
“不必了,就算是我留着他,他也要走的。”肖珲对顾轻舟倒是十分了解,这小子一天不见到他师尊,心里就闹得慌。
“那行吧。”掌教长老也没强留。
顾轻舟迎着晚霞,感觉那红色的斜阳照得脸庞微微发烫。在高空中跌落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害怕的。
担心自己一觉不醒,担心自己赶不上和师尊吃晚饭,担心师尊为自己落泪,许多情绪涌上心口,才呕出那口黑血。
临近平澜殿,他用手在脸上拍了拍,给自己发白的脸色增加了一些红晕,才慢慢走进平澜殿。
沈重澜已经做好了饭,见他进来,桃花眼摇曳着惊喜,“今日回来得怎么有些晚?”
桌上放着芳香四溢的饭菜,但是沈重澜却没有动筷子,像是一直在等他回来。夕阳余晖洒在他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淡去了病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美好。
顾轻舟觉得现下就很美好,每天能和师尊在一起,就很好。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归属感和依赖,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就连黑眸都流淌着温度。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沈重澜不明所以,招呼他坐下,满脸疑惑地问他。顾轻舟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虽然只是微笑,但是已经很难得。
“见到师尊,弟子就很开心。”顾轻舟给他夹菜,轻声。
幸好沈重澜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问他脸怎么那般红。顾轻舟压下脊背处的疼痛,扯出一个微笑,才勉强遮掩过去。
从那之后,顾轻舟决定,就算是受尽委屈,自己也要守护这份安宁,不让师尊为自己担心。
------------------------------
雷邵自从将顾轻舟推下高空之后,掌教长老就不让他做术法修习方面的助教,而是让他监督师弟们的言行举止,及时纠正。
傍晚时分,顾轻舟走到胡安面前,脸色不虞,冷声,“今日我师尊让你去殿里吃饭,你可要去?”
虽然是询问,但是胡安能从他冷厉的眼眸中看出排斥。他好脾气地笑笑,指着偌大的兰室,“太不巧了,今天刚好轮到我打扫兰室。你帮我谢谢沈仙尊的好意,我下次再过去当面道谢。”
“不必。”顾轻舟才不想他去平澜殿,每次师尊都对他和颜悦色,还会抢走师尊的注意力。
顾轻舟走后,胡安将兰室仔细打扫了之后,将垃圾拿到后山去扔,回来却有些晚了。
一室黑暗,他却隐约见到一个黑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袍的男人,在顾轻舟的书桌旁边一闪,跳出窗外去。胡安脸色一惊,立刻跑去找掌教长老。
而到了晚修时间,胡安依旧没有出现。顾轻舟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胡安消失了更好,这样就没有来跟自己分师尊的宠爱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册,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雷邵带着几个弟子,急匆匆地往自己这边而来。
“有何事?”顾轻舟抬眸和他对视,眼底是一片冰霜。
那雷邵心情却极好,笑,“哎呀,顾师弟,好久不见呀。”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这边有几个小师弟,他们举报你私藏禁-书。师兄实在拗不过,只能过来检查一下。”
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看的人作呕,顾轻舟望着他旁边那几个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他的小弟子,凤眸冰冷,“要搜就搜,何必废话?”
雷邵双手击掌,脸上装满了奸计得逞的快意,“那师兄就例行检查一下了。”
他的手探向顾轻舟的书桌,直接在书桌底掏出了一本写着清心诀的书册。
细细翻开,随后笑容淡去,扬声,“师弟啊师弟!师兄对你委实失望!你年纪轻轻竟是这等狂徒浪子!竟偷看禁-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轻舟面不改色,“那书不是我的,我没有私藏禁-书。”
“师弟,这可由不得你!随我一同到掌教长老面前去说!”雷邵伸手就要来抓他,却被他躲开,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自己会走,就不必劳烦师兄了!”
那掌教长老正在和胡安议事,见他们雷邵气势汹汹地过来,又看到沉静阴沉的顾轻舟,很是惊讶,问道,“有何事?”
雷邵将那书籍呈上去,掌教长老一打开,立刻脸色一变,只见那上边竟然是阴阳双修之法,而且还是男男之间的。他怒而将其摔到地上,“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