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朋友……
那是她一向或缺的珍贵,曾经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于是,刘蓉出现了,于是,她感激着。
至少有这么一个人愿意静静的听着她抱怨,愿意温柔的替她擦去泪水,愿意时时刻刻都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也愿意忿忿不平的替她抱屈,替她指责他!
在与刘蓉决裂的这段时间里,她压制着自己的思想,不要去想到她。一旦想起了刘蓉,她会谴责自己,她的心口会涌动起淡淡的哀伤和失落。
自从心里的那个位置,被身边的这个男人占满之后,她可笑的以为,她可以失去所有的东西,可以是刘蓉,可以更多的。但独独,不能没有裴捷。
直到这一刻,她依然是这么认定的。对于刘蓉,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又愧于她的。
“小兔,怎么眼睛又红了?”裴捷垂眸,发觉了她的异样。
他的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眼神犯愣,望着门口,“裴捷,嗯……我……”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见她犹豫不决,他心里也跟着担忧了,偶尔,他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好好的瞧瞧她装了多少胡思乱想的东西!?
“我,有点想蓉蓉了,我……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她说完之后,低下头就等着被他骂了。
果然,他立刻扯开了嗓子,“想那泼妇干什么!不许乱想。”
门口的刘蓉听见了这话还能沉得住气吗!?立马推开门,她两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站立在门口,愤怒的瞪着床上相拥在一起的肖兔和裴捷。
刘蓉的眼中含着泪光,迈开步子,走到肖兔的病床边。在刘蓉眼中,裴捷就是罪大恶极的魔头,是天底下最卑劣,最无耻,最恶心的男人。
在裴捷眼里,同样的,他也见不得这死丫头!
一见到这女人来了,他立即从病床上下来,挡在刘蓉身前,横眉怒目的盯着她。这时候她来医院里,除了幸灾乐祸,他实在想不到其别的目的!
自从之前那次后,刘琛把肖兔带回了家,想对他的小兔子不轨,他就再也没有与姓刘的那家人往来过,不论是生意上还是私底下,这家人已经被他列入了黑名单!他能姑且饶了那家人,已算他的最大仁慈了。
裴捷一把就将刘蓉拖回了到门口,又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抵在墙上,“你这丫头到这里来干什么,快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刘蓉花了不少气力才挣脱开,又冲回了病房。她强忍住泪水,心中五味陈杂,安静的闪烁着幽黑的眸子,幽幽的凝视着肖兔的脸庞。
肖兔……这死丫头怎么成这样了?
她承认,在她来医院之前,更多的是想着或许可以来这儿嘲笑她一番,谁叫她之前不肯听她的劝,她说得嘴巴都要枯竭了,可她非要死心跟着这老东西,自找罪受。她要让肖兔知道,不听她刘蓉的话,早晚都得吃苦头的,瞧瞧,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才多大点岁数,就经历了怀孕,流产?尽管她的思想在同龄人算是开放了,可对于肖兔的作为,她实在难以苟同!
在亲眼看到肖兔后,这死丫头,就不会照顾自己吗?不人不鬼的,成什么样子了?刘蓉差些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但死活就是不能掉下泪水。不能让肖兔看出她的不忍,她的自尊还在,她的骄傲也还在,刘蓉的字典里,没有“低头”二字,她也向来不知道什么是“妥协”?
肖兔脑海中掀起了一股强烈的狂潮,迫切的喃喃不停,“蓉蓉,蓉蓉……”
“肖兔,你是笨蛋吗?”她恨不能给她一巴掌,好打醒她这个傻瓜,然后,她又瞪着裴捷,他比她高了一大截,她几乎就蹦跶了起来,“把她肚子搞大了,就扔在家里不管她了吗?她现在躺在这里,还不都是因为你!”
后面传来了很幽怨的声音,“蓉蓉,这事情不怪他,是我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所以才,才……”
抬起眼,肖兔惴惴的看了刘蓉一眼,她了解刘蓉的脾气,她特意到医院来探望她,肯定挣扎很久。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先低头。
刘蓉真快被这傻瓜气死了,她来这里完全自己找气受,瞪着肖兔,她往前又走了几步,“肖兔,你还有没有点自尊了?真是没用!你以为这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定你滚下楼梯的时候,他正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呢!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蠢的女人吗?”
刘蓉根本没有办法靠近肖兔,只要她稍稍迈开步子,就被裴捷给奋力的往后推开。那男人面目狰狞,活像是要把她给吞进肚子里,刘蓉捂着自己的手臂,被他捏得很酸痛。
只要不是肖兔,他才不分什么男女,对刘蓉下手也绝不轻,硬是捏紧了她胳膊,将她使劲的拽出门,“刘蓉,别再胡说八道!滚出去,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别靠近她!”
上回,她可是被这男人打过一巴掌的!所以现在,她还有什么可怕?上次那口气她还没咽下,父母说他势力大,不能招惹他,所以吃了亏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这男人又是想对她动手不成?当真是打女人打上瘾了不成?
刘蓉真是恨!心里藏着一团烈火,老东西几乎要将她推到在地了,可肖兔那丫头一声也不吭,低垂着脑门,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如果她还念及当初的那份友情,她又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就像那次裴捷甩她巴掌的时候,肖兔也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看着她被他狠狠的扇耳光,却什么都没有做!
“姓裴的,你少动手动脚的!怎么着?你是不是心虚了?不会被我说中了吧?我来找肖兔,你算哪根葱,凭什么拦我?就算我想骂她,又干你什么事?少挡我的路!”走道上,刘蓉克制不住奋力捶打着裴捷,这是大庭广众,难不成他还真敢动手?
裴捷面孔阴骇,周围来来往往不少人,他稍许隐忍着怒火,“刘蓉,我再说一遍,马上滚。”
有时候小兔子太优柔寡断,又没什么心眼,别人说几句好听的,她便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他只担心刘蓉那死丫头随简简单单的哄她几句,她就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傻乎乎的跟着别人好了。
小兔是他的,谁都不可以打歪主意!
更何况,现在这女人满口胡诌,他和女人滚床单,那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这种话,小兔子听了,一定又该想不明白了。
“蓉蓉,你先离开可以吗?我,我过几天再去找你。”肖兔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揍的准备,她说出这种话,刘蓉能放过她吗,“你们别吵了。”
刘蓉喘息着,酝酿了一肚子的脏话,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说,之前她顾念着这段友谊,那么现在,她真的死心了,彻底的死心,也心死了!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没有自尊的女人,没资格做她刘蓉的朋友。
落泪了,这是她第二次在肖兔面前落泪。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躲闪,任由泪水打湿了她愤怒的脸庞,任由他们瞧见了她这狼狈而可笑的样子。两次,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受了气,受了辱,可她最好的朋友根本不会在乎,依然口口声声偏帮着那个男人!
“蓉,蓉蓉……”肖兔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刘蓉身影。
肖兔默然的回到病房里,她知道,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刘蓉离开后,肖兔才轻轻的开口,“裴捷,你不该那样的对蓉蓉的。”
只是她眼中的哀怨和失落,不知是为了谁。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值得,或不值得,傻,亦或不傻,都为时已晚了。心也没了,身体也没了,只能义无反顾的跟着他。
裴捷抱起肖兔,小心翼翼的将她安放在病床上,望见她眼底隐隐绰绰的泪光,他不悦的蹙起了眉,“小兔,不准为了别人哭。”
说着,他欺近她,手指开始抚弄起她的唇瓣。
肖兔不禁咬唇,借机岔开话题,“可是蓉蓉……她一定生我气了。”
刘蓉,一个性子那么刚烈的女孩,怎么会受得了这等怨气,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也没有必要到这儿来受这气的。
她知道,这都是为了她,蓉蓉念在她们曾经的那份友情。但是现在看来,全被她自己毁了。
“小兔,我们不要说她了,来,靠过来。”裴捷托起肖兔的脑袋,将手臂搁在枕头上,他已经习惯了做她的肉枕头,自己也跟着靠在了床头,“我陪小兔一起睡,那些事情不要多想了。”
眼看着他的嘴唇就快覆上了她,她立刻低声拒绝道,“裴捷,你不要这样……我还想再睡一会儿,有点累。”
被她拒绝了,裴捷的脸色瞬间覆上了一层寒冰,他才不管,什么累不累的?亲她一口怎么了,这都不可以了?刘蓉那个死丫头没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就是那丫头出现后,又惹得小兔子心情难受了。
他钳制住她的双手,固定在他的手心里,当他的唇一贴上她的时候,纵使她再怎么反抗也变得多余了,他的舌头技巧纯熟的撬入了她的口中。
她感觉如果在这样吻下去她一定会窒息而死的,她根本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了,全身不由得颤栗了一下,下意识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就看到……
他睁着深黯的眼睛,很邪恶的盯着她!
她的脸颊感觉到了一阵灼热,又将双眸轻轻的闭上了,娇躯渐渐的瘫软在他的身下。
“小兔,舌头?不许躲着。”裴捷不满意,在她小嘴里游荡里半天,可她的小舌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才一缠上她,她就缩了进去。
肖兔的睫毛不住的微颤,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紧张感,可是在医院里呢,他再怎么胆大,也不会在这儿就对她动手动脚才是。
不停地推搡他,她好不容易才撇开了脸,“我困了,真的。”
说完话,她立刻闭紧了嘴唇,生怕他在闯进来。不止是累了,困了,她也需要时间,好好的思考一些事情。今天再次见到刘蓉,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小嘴不让亲了,裴捷的大手又不安分的游移了,抱着小兔子,要他心无杂念,实在是困难。他难受的哼了两声,但也不过是过过手瘾罢了,她身体才渐渐的好转,他哪敢现在就要了她。
伤了她,他可舍不得。
“裴捷,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我们不是要搬进新家吗?”他的大手才要伸进她的领口里,就被她给握住了,“我真想看看我们的新家,一定很漂亮,对不对?”
她说话的时候,是那么的哀伤,她每一丝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的一双锐眸。她还在为了失去孩子的事情而伤心难受。
“等小兔身体复原了我们就去新家,我问过医生,你还要多留院观察两天。小兔,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了,别急着出院。”裴捷的两条手臂就似千年蔓藤,富有韧力的将她箍得紧紧的。
她动,没办法动,挣扎,一点余地都找不到。她的两腿乱蹬,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那刺刺的胡渣弄她极为不舒服,又痒又痛。
他俯下身,又吻上了她……
从抗拒到无力,从挣扎到接受,肖兔实在无可奈何了。
“嗯……唔唔……别了……”
口水顺着她的嘴角的淌落,她既是尴尬,又是愤怒!她身体才刚刚好,他怎么又欺负上她了!?
她突然的觉得,他的吻虽然很激烈,可却那么的不真实。她心里,空缺了一块,好似补不回来了。从她流产之后,她就觉得这个男人距离她越来越远了,伸出手了,也触摸不到。
一直到现在,她都想问他,她被人推下楼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的拨打了他的电话,她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可他为什么没有接。
还是,他是有别的苦衷的。
“别动,让我亲两口,就饶了你。”裴捷扳起肖兔的下颚,又开始了一翻索取。
这何止是“两口”?她都要断气了,小脸憋得通红,嗓子暗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可他就是不肯翻过她,似乎就是等着看她出糗。
两天的时间,倒也很快。
肖兔的身子复原的还算不错,虽然还需要静养,但已经获准出院了。
听说可以回家了,她的气色明显红润了很多,笑容也比之前多了不少。住院的这几天,虽然他天天都陪着她,简直寸步不离了,除了偶尔会出去接几个电话,了解公司最近的情况,以及交代一些琐碎的事情,其余的时间,全都守在她身边。
“裴捷?我们的新家在哪里?”她一早就起床将行李收拾好了,其实也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现在只等着出发了,“真的没关系吗?我怕夫人。”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去了就知道,我保证小兔一定会喜欢。”裴捷牵着肖兔的手,走出了病房,见她展露的笑容,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愉悦,“小兔,你先去车里等着,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肖兔点点头,嘴边一直扬着浅浅的笑容,“嗯,你要快点。”
肖兔走出医院,可并没有找到他所说的蓝色别克,她探着脑袋,找寻了几番,依旧没有找到。
却,看见了那个女人……
周郁颜昂首挺胸的朝着肖兔走来,距离她两步之遥时停了下来,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涂抹鲜艳的红唇弯起弧度。
仅仅是气势,肖兔就输得一败涂地了。双手紧紧捏着行李的袋子,当她经过周郁颜身边的时候,她加快步子匆匆的逃过。
周郁颜挡在她肖兔跟前,垂下眼眸,冷凝着低垂脑袋的肖兔,“别走那么快,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躲什么?”
周郁颜嘴角的弧度愈加的深刻,眼前的小女孩,她甚至可以一把就捏死的,毫不费力。
肖兔流产的消息,她是从报纸上得知的,老天果然还是长眼的,她早就说过,这小丫头不过也只是逍遥一阵子,迟早要败在她手中的。
“我没什么话要和你说的,我也不想听你说,请你别挡着我的路。”肖兔绕过周郁颜,这女人让她有种压迫感。
她是害怕了,真的怕了,站在周郁颜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像一只小蚂蚁,别人抬起脚,她也许就毫无踪迹了。
走得很匆忙,她的身体都在隐隐发抖,手里的行李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她慌慌张张的想要弯腰捡起,却被周郁颜抢先一步,“肖兔,你就这么怕我?”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裴捷到底是看上了这女人哪点?要什么没身材,要姿色没姿色,既笨又蠢,连这性子都这么的没出息,这样的女人,却让裴捷疼在手心里了?
肖兔越是不说话,越是刻意的撇开脸,便越显得她的懦弱和胆怯,这也就助长了周郁颜的气势。
“肖兔,我知道他就在里面,我只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她的笑容凝固了,眼里泄露出的是深不见底的怨气。
“麻烦你快点说。”肖兔抬起了脸蛋,直视她。
一字,一句,她缓缓的道出,“你怀孩子进医院的那天,他就在我床上,你流产的那天,他也在我床上。你出了事情,可是那个男人……一直都在我身边。”
前者,确有其事,可后者,也八九不离十了,反正那男人确实是和她待在一起。要是再多给她一些事情,或许那晚他就留下过夜了。
肖兔的表情定格了,脸颊一阵阵的抽搐。
痛得,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了,她的双腿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支撑了!之后,心麻木了,没有知觉了,也没有意识了。
“你胡说……胡说!”肖兔奋力地朝着周郁颜的上身推了一把。
“说不定我的肚子里也怀了他的孩子,谁知到呢?肖兔,别以为只有你是女人,也别以为只有你能怀上他的孩子。我比你更在就跟在他身边,五年,我跟了那个男人整整五年了,我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我为他谈成了多少笔生意?我和他多少个夜晚缠绵在一起?这些你都知道吗?如果他不爱我,那他更不可能爱你,知道为什么吗?”周郁颜抓起肖兔的手腕,眼中充斥着威吓。
差点就脱口而出,可她立即收住了,肖兔母亲的事情对于裴捷来说是一种无法愈合的痛。那疼,她不敢轻易的触碰。对于裴捷而言,只是那,是一道永远不可触及的底线。
余光瞟见了裴捷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周郁颜立刻松开了手,匆忙的说完了话,“肖兔,别像个傻子一样!男人绝不是你以为的这么简单,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个脱了衣服,爬上床取悦他的女人而已。”
肖兔静静的站在原地……
周郁颜问了她很多问题,才发现,她一个都答不上来。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不知道。他的过去,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只是傻傻的付出了一切,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很早以前她就觉得,那一道无形的墙阻隔在他与她之间,现在依然。
她再一次抬眼,周郁颜已经离开了,只是远远的看到了她的背影。望着,她心痛,很难呼吸,双手揪着自己的衣领,告诉自己要冷静!
“怎么不去车里?”裴捷一手搭上肖兔的肩头。
“嗯?哦……我,我没找到车子。”
肖兔淡淡的回应,很努力的……忍住了种种冲动。
他搂着她的腰,弯下身躯,用那刚劲的下颚蹭了蹭她的发顶,“小笨蛋,眼睛长哪去了?车子不就在后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