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重阳,却逢中秋。.
在此祝各位书友节日愉快,全家团圆,幸福甜美,好事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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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云泼墨,千点随意。
菊园间设青石桌案,正是李青筠在墨笔画菊。四周文士们间疏而立,仔细从旁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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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绯衣一番冷语相向,怫然而去后,文会中自然又掀起了一阵波浪。
若按照绯衣的说法,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种种争端猜测确属无稽。如果其言属实,李青筠流连花丛的说话更不知从何而来。
更由此不难判断,李青筠一直未曾否认之举,竟是为了不肯牵扯同窗友人!如此说来他不仅德行无亏,还是难得的义重之士。
不惜自污以饰友人之过,于世风日下的当今更有几人能为?
这样风节高标之人如何当不得四舆学士之名?
……
在场众人大多相信了绯衣的说辞。
一者此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只要有心便可查探清楚,不会有人编造这般容易拆穿的谎言;再者绯衣含嗔带怒,负气离去,其言行实不似作伪之态,她也完全没必要为李青筠开脱而得罪于人。
至于绯衣发的一通脾气,骂齐了在场众多名士,只被当作小女子的任性娇嗔,虽有些令人尴尬,却也没人会与之真正计较。
如此一来风向就变了,众人的议论大多转向了誉美之辞,似乎忘记了先前自己摇头嗟叹的同是此君。
冷观多时的“岁寒三友”见此情景借机站了出来,野梅居士更有心想助李青筠,就此提议请众位学子庭前当场画菊,并盛赞了李青筠新创作的墨法画技。
众人此前早已有所耳闻,却对墨法画技实际如何不甚了了,又知以野梅居士的平素行事,不致无的放矢,均兴致大起,自然一力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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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菊的画作,李青筠前世见的不多,只从“聚叶泼成千点墨”这样的诗句中隐约知道,画菊叶可以泼墨之法。
他的笔端水墨淋漓这一泼,登时惊呆了在场数人,这是什么画法?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纵使众人均未见过李青筠的墨法新技,他不妨按照自己的想法发挥,可是在这等重要的文会上,如此随意之举委实显得冒失。
就连对李青筠信心十足的野梅居士也将心高高悬起,紧张又期待地紧紧盯着画纸……
泼墨之法并不好练,讲究枯、湿、浓、淡,一个不慎就是满纸污渍!
莫看李青筠此时点染随意,其实这段时日以来他一直在家中苦心习练。他早料到此次菊会中当有此议,又怎能不精心准备?
墨乘水势,流动浑融。
墨菊的韵采,首在画出菊叶之形神。
浓墨晕染以聚叶,墨色随意变化。
菊叶浓淡相间,层次分明,玲珑参差,可见腴润丰美之趣;
淡墨勾勒成花瓣,攒聚朵朵霜华。
花瓣虚实渐变,秀雅高洁,飞白轻云,愈添翩然凌姿之态。
……
画作既成。
霜痕淡扫,拈花一笑。满架秋风,半卯残照。
取篆隶为草字,笔势逸气横溢,应手随意,不拘成法。
诗云:
“秋丛绕舍隐人家,
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注1)
四下寂然……
良久方纷纷响起了各种惊叹之声!
原本新生物事的产生,到为时人接受并非那么容易,总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倘若李青筠所用的是其它超前的画技之法,除了野梅居士这样的画痴,未必会得到一众名家们的一致认同,此事还与当今的风尚有关。
如今的朝政,既不在帝王手中,也不是武夫掌握,更不为文人所左右,而是牢牢把握在巨室门阀组成的政治集团手里。
对于多数士子文人来说,空负才志不能以尽国事,这种社会状态何其令人绝望,是以玄学大行其道,士人间清淡之风日盛,隐逸之心弥漫。
是以时人更为追求的是精神境界上的超脱与洒然,这也是菊花为士人所喜之故。
前朝末年,有一位名为韦潜的大诗人自号“五柳先生”,留下许多优美杰出的诗作,并著有《桃花源记》、《归去来兮辞》等千古名篇,为后人无限追思景仰。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李青筠,很明显这位韦大诗人是一位混得失意的穿越者,在改朝换代之际隐于田园,靠剽窃后世之作换点名声。)
这位韦大诗人爱菊,曾于诗中有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自他伊始,菊花以花之隐逸者得名世间,为后代文人们所喜,于今更为士人所推崇。
……
这里就回到李青筠的“墨法画菊”了。
泼墨挥毫,如此潇洒不羁的大写意,何等自在超绝?正符合了时下士人追求的心态,在场诸子怎能不为之倾倒不已?
这时那位“铁齿颠子”郑修颐突然长叹一声:“四舆学子之争可息矣!”
他说话时依然望着画中墨菊,眼中的狂热之色丝毫不亚于另一位痴立画旁的野梅居士。
众人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一番交头接耳,频频点头认可!
四舆学士虽说君子六艺俱应精习,事实上书院推举出来的人选参加文会,只需要再考量学子的德行、文采与风仪。
德行与风仪自不必说了,就文采而言,在而今年代,“琴、棋、书、画”被称作君子的修身之技,早占据了士子们文会交流的主导席位。
众人虽未曾听过李青筠弹琴,然以苏晏清的眼光既肯收其为弟子,足见他在音乐上的天赋极高,想必造诣非常人所能及。
至于棋艺,今日所来的学子中未曾有谁以棋艺见长,倒是听闻这位亦筠公子乃是长安凤栖阁三层的座上常客,棋艺自然低不了。
本来此次相较的看点,在于裴峻崧与李青筠的诗画之争,然此墨菊一出,正如“铁齿颠子”郑修颐之言,“四舆学子之争可息矣!”
一直默立其间的裴峻崧忽然开口笑道:“亦筠兄高才,当日于云壑居中,一幅《岁寒三友》的水墨之作已令小弟自愧弗如,今日竟拨墨为菊,发常人所不敢想,当真奇妙绝伦!小弟甘拜下风!唯望此间事后,于兄得闲时可以请教一二!”
他从容告负,语出至诚,神色间未见丝毫不甘与沮丧,少年人能有这份涵养气度实属不易,令在场名士们暗自点头,心生好感。
李青筠逊辞以答:“峻崧兄过谦了,小弟实不敢当!峻崧兄的《江雪白梅》风骨清绝,小弟早已心生向往,正欲寻机向兄讨教呢!”
他两个你言我语,一团和气,周围文士们则以长者的目光微笑颔首,气氛颇为融洽。
不料此时一个不甚和谐的声音传来:“这位便是贵国最出众的少年才俊了吗?如此本王倒要讨教一二了!”
正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至于来者何人,明日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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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些晚了,暂就这些吧,希望大家多拿些时间陪陪家人,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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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引用唐元稹的《菊花》诗,原文作“秋丛绕舍似陶家”,因陶公不现于世,只好篡改一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