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收敛很多，再不敢轻易拉我的手，不敢靠近，觉得心疼，愧疚，却愈加喜欢，远远的看我，看着姜心愈加的沉默，独来独往，安安静静上自习课，写作业，被食堂打饭的高个男生挤进挤出，吃寡淡无味的萝卜白菜，晚饭后去东边的小池塘边读书，反反复复穿着颜色陈旧的上衣。

因为注意所以特别，姜心成为宋明眼中一朵孤僻的莲花，开在湖畔深处的孤岛，散着幽香，时而忧郁，时而清高。

姜心也还是姜心，宿舍床底下鞋套里掖着的钱，就算没有尖牙利齿的耗子光顾，可还是越来越少，只好愈加拮据和俭省。

只是我的宋明，目睹着远远的姜心，站在对岸，远远的。

偶尔，我隔了一汪很长很长的水，那里，宋明立太久了，裤脚湿了，眼镜上缀着水花，不曾学过游水，没有船，也没有长长的，跟我走过无数次的那条一样，那条长长的竹桥，走上去时我的身子总会跟着东摇西晃，我双手握紧绳索，握得很紧，总也找不到平衡，无数次夜里我都梦见姜心被那黑色的深渊吞没，只剩下一片白色的泡沫，在江面上一点一点破碎，最后成为虚无，和一只轻轻飘摇的粉色发夹，一支银质的雕花手镯，是和姜瑶一模一样的形状和色彩。江水上都是花，一大片一大片颜色诡异的花，每一只都在怒放，像尖叫的蝴蝶，可却没有一只真正的蝴蝶，哪怕是一只颜色黑色的也没有，大片大片的花没有任何气味，连山坳里野雏菊腐烂的味道都不曾有，把江面裹得严严实实。太阳已经完全沉下，西天是一扯一扯形状诡异的云彩，天空渐渐由蓝色转成青黛，几抹暗灰色的云，镶着明媚的金边，远处是高矮起伏的山峦，长着茂密的树，和各种各样喑哑隐秘的鸟类，偶尔也有野猪出没，嘴巴很长，黑栗色，长着尖利猥亵的獠牙。

姜心偶尔看他的时候，宋明因为太累，已经把眼光转向别处。累了的宋明，偶尔会把疲惫不堪的眼睛望向别处。然后转向姜心。

没有花香，因此也嗅不到爱情的气息。两个少年，立在原处，远远的，遥望对岸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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