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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裕独自呆在寨后的坡面,拿着铁剑,不断的练习一些武斗的技巧,依靠自己在武士们身上学到的一些经验,然后试着练习一些单一的劈砍刺击,重复又重复的练习。
脑中却想着最近平原内发生的事情。
前几日五千秦兵突然再次攻击姬族寨,军势浩大的秦兵却最终以失败告终,在姬族寨留下数百具尸体之后仓惶退走。
原来姬族寨里先是来了北带的援兵,后来又新接纳了不少的族群武士,实力已经大幅增强。难怪听营中武士回报这次秦兵败得似乎比上次还惨。
这些都与秦裕无关,他们打的水深火热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消息,一个力量薄弱的小人物若是想战胜几个巨人,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希望巨人互相之间打起来,因此秦裕反而还嫌他们打的不够乱。
秦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最近完全变的销声匿迹,除了为了监视姬族寨而散发出去的斥候,基本上停止了一切的活动,甚至很快就对秦裕这方向的人失去了兴趣,再也没有斥候过来的迹象。
秦裕能预想到,如今平原中数个势力中,最难对付的不是秦兵,也不是北带,而是姬族寨。他们能够在这等地境修筑出坚如城池的石寨,能够面对数千秦兵多日的狂攻而丝毫未曾动摇,姬族族长还是一个诡异莫深的高手,这些都一度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最重要的‐‐姬族中人似乎能解除自己身上的毒素!
秦裕想要掌握自己的封地,就必须先了解自己的对手,而姬族寨也无疑是其中的首选。
他在坡面挥舞数剑,只感觉这剑虽是纯铁打制,拿在自己手中,却轻如鸿毛一般,使得起来很不顺手。
&ldqo;少主,该吃饭啦!&rdqo;晚晴跑着小步,衣袂飘飞的来到坡面的脚下。
秦裕向晚晴点头示意,脑中却咯噔一声,想到了一点甚么东西来。
姬族寨一直以来因为内部地势开阔,土地肥沃的缘故,不但有适合养马的马场,还有不少的耕田,内里一直自给自足,因此秦兵攻城多日,也没有选择围困他们,因为那是在做无用功。
但是最近寨中人员剧涨,人总是要吃饭的吧,突然增加数千人口,再多的存粮也应该不太够用,而且如今还陆续有不少族群正在加入进去,姬族人此刻应该正在为粮食头疼。
没粮食,应该怎么办?去购粮啊。甚么地方有粮?防城港周围,不就只有钦州?
钦州是骆越人的管辖范围,属于骆越地界中最为富足的城寨之一,大约十余万骆越人居住其中,这里也是骆越王极为重视的城地方。
姬族人想要购粮,那就必须去钦州。秦国人想要购粮,那也得去钦州。若是能抢下他们购来的粮食......
凡事总该是有第一次的,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甚么事也不干吧,既然防城港平原上的火烧的还是不够厉害,秦裕便不介意再在这把火上撒上一碗油。
姬族族长姬伯虞不是骂自己是匪类吗,那便做一次真正的劫匪,又有何妨。
秦裕收起铁剑,脸上闪现出一丝决绝,
然而秦裕却不知道,姬伯虞已经早已派了人去了钦州,但秦兵营中却有人比姬伯虞的动作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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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钦州城中不断出现了购粮的商贾,有秦人,有越人,令钦州的粮食价格忽然间一夜暴涨,城中所有米铺的存粮都被人高价购磬,而这等反常的异状,骆越人的军政体系却丝毫不察,钦州城寨的骆越官员曾向钦州城主多次禀告此事,却一直没有得到半点回音,对此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而钦州城主此时正流连于府中,与几名貌美如花的旧楚少女一起胡天酒地。他像个花丛老手一般,在几名少女的乳沟臀线中上下其手,玩的不亦乐乎,待得他露出头来吸气之时,才显出一副肥胖的身躯来,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分明还是个小娃,却比成人还要淫邪。
此人姓骆名稽,正是骆越王最为疼爱的那个宝贝儿子,原本应是去秦国做人质的人。
骆越王竟将一座大好的城寨交予骆稽亲自统领,足以看出骆稽在骆越王的心目中,简直比心头肉还要珍贵。
这几名楚女是前几日一位大秦贵族商贾送给骆稽的,求骆稽帮忙开放钦州官库,私售一批粮食给他,骆稽被这几个楚女迷的晕头转向,当场就答应出售二千石官粮与这名商贾,连对方为何需要这般多的粮食也没去过问,就下令钦州寨府将粮食卖了出去。
这批粮食从钦州一路被运送出来,先是打道向北,几天之后突然在半途转向,朝着大陆的西南方向开去。
到了一处足有几十里地面积的原始丛林前的时候,运粮的人纷纷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紧贴于身的皮甲来,竟在眨眼之中,变成了数百名秦兵。
这些秦兵一路开进丛林,找寻出一条隐藏在丛林中的道路,然后运送粮食向防城港平原而去。
待到了安水河畔之后,领头的秦将止住粮队,先在平原上了望一番,又从身上摸出地图看了一会儿,方才下令粮队不走安水,反而沿着草丛密布的硬土地面向东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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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东部,安水河畔,钦州以南,左右丛林密布。
安水静静流淌其间,秦裕与龙虎豹组一百五十名武士静静地隐藏在丛林之中。
秦裕沉静的啃着锅盔,眼神一直盯着安水江边,他并不知道谁会从自己的眼前经过,但是他却知道平原里的人们正在打仗,打仗总是要吃饭,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想要得到粮食,就必须走出北部丛林,往骆越人的地境中去购买,而购买完了之后,也许会担忧有人拦路抢掠,因此必然会绕路而走,但是无论是怎么绕,进入平原的道路总共只有那么两三条,其余的地方全都是一片荒芜,没人敢冒险从未知的路线运粮。
丛林经过数十年的演变,早已被人开辟出数条可以通往外界的道路,若非是北带王刻意封锁消息,外界恐怕早已知道了这里的天地。
哪条道路上会有出去购粮的车队,秦裕不知道,但他却抱着瞎猫逮死耗子的心理,在丛林入口至安水河畔一线连连等了两天。
龙虎豹三组的人被告知这次等待是对他们的第一次考验,在于训练军人的忍耐性,必须呆在丛林中不许发出任何声响,凡是弄出声响的一律开除出特战队。
特战队是秦裕给他们贯以的名词,武士们虽然不太懂,但是也欣然接受了,少主如今给他们的印象早已彻底颠覆‐‐不但勇武过人,箭术精湛,没学过技击却能击败龙虎豹三组中任何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是一副年纪幼小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实际上却能将他们训练成阴狠的猎手......
因此接连两天,三组人不但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反而互相怒瞪着对方比拼起耐性来。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这三组人已经互相开始较起劲来了。其中尤以龙虎二组为甚,秦锰和申保宛如两只斗鸡,时常互相对视,巴不得对方忍受不住蚊虫酷热发出声来,这样便可奚落对方。
夜幕快要降临,安水中静谧的江水缓缓流淌,如同婴儿熟睡一般,没有任何大风大浪,秋风袭体而过,令丛林中的众武士感觉到丝丝凉意。
这天气,终于还是带出了一些冬天的味道。
林外,一队秦兵却突然在这夜幕低垂的时分开进过来。
大约三百多人的秦兵各自持了长戈秦剑,五六十余骑兵护卫着数辆粮车,牛马拉着,在江边软土石道中行进,领头的秦将穿了一身精铁盔甲,披了大红色的披风,腰间佩着长剑,骑着大马,模样还颇为英伟。
身边几骑秦将也是带着红樱头盔,披着战甲,只是那战甲的质地明显不如领头秦将身上那套精细。
&ldqo;咀帅,过了安水再往西行,便是营地了。&rdqo;有名骑将打马到被称为咀帅的男子身边,手里举起一杆精铁大戟向前路斜指。
&ldqo;绕了一圈,应该安全了。前面江路狭长,很有可能遇伏,最近姬族人似乎也很缺粮。&rdqo;咀帅点头道。
骑将附和道:&ldqo;这些姬族人就知道躲在寨子里,若是在平原上,我们骑兵一个突击便能将他们尽数歼灭,哪用的上像这般打了一个月都没攻下来。&rdqo;
&ldqo;此处与以前我们攻城不同,大型攻城器具如登城车等,建造缓慢,又不能直接运过来,仅靠云梯很难冲杀上去,即便是冲了上去,也会被姬族人给灭杀掉,姬族中大多数的家臣尽皆擅于武技,普通的军士如未能结成战阵,便很容易被个个击破,再加上姬老爷子和他几个亲传弟子那样的猛士,想要正面攻破姬族寨,又谈何容易,只可惜父亲这次偏偏不听我言,两次着急攻城,都损失了大量兵员。&rdqo;那咀帅极有耐心地向骑将解释道。
&ldqo;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大军待在这等地方,将士们可都有些耐不住。&rdqo;骑将苦恼道。
&ldqo;办法会有的。&rdqo;咀帅若有所思的道,却不往下说了。
骑将便不好再问,稍稍落下马速,向身后的秦兵们喊道:&ldqo;大家来点精神,最多再走两个时辰便可回到营地了。&rdqo;
秦裕自林中站起身形,心中略略紧张,今生第一场战斗已经就在眼前。
也许只要他踏出林中一步,此生的轨迹就会因此而改变,一百五十人袭击大约三百人的队伍,这是不是有些想要找死的感觉?是不是应该回去好好练练兵,再出来冒这些险?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他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
一年之内,他必须将防城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此,他需要平原中变得更加混乱。
而上天似乎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恩惠‐‐林外的秦将似乎还是一条大鱼,既然被号称为帅,那怎么也是秦营中的重要人物。只要是大鱼,搅出的浑水便会越浑浊。
&ldqo;搭箭,看准骑兵!&rdqo;秦裕低声且严肃地向特战队武士发出号令。
武士们神情严峻地迅速在弓弦上安插好了箭羽,望着林外黑甲森严的秦兵,再看看自身的布衣麻裤,他们的心情似乎比秦裕还要紧张一些。
但是数日来秦裕带给他们的战斗理念却告诉过他们,此刻绝不能再有半点惧怕,因为一旦开战,就将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ldqo;小心点,别射坏了马。&rdqo;秦锰望着秦骑兵胯下的高头大马,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
&ldqo;没事,尽管给我射!不要手软!&rdqo;秦裕明白秦锰话里的意思,但是现在却不是影响武士们心理状态的时刻,敌人多出自己一方两倍有余,哪还有时间投鼠忌器地去注意区分人和马匹?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ldqo;往他们没有甲胄覆盖的位置狠射便是。&rdqo;
当初从苗乌寨出来的时候,那些长老们将战马甲胄兵器看做了比金银还珍贵的宝贝,坚决不肯分出一点给秦裕,害的他们一直穿着普通的武士劲装,连一杆长兵都未配发,然后还得用两条腿来代步。
实际上战马甲胄兵器的确是比金银还要珍贵的东西,无论在什么地方,往往都是有价无市。
秦裕抬起弓弦,长箭捏于两指,感觉到身体晋入了极为完美的状态,胸中无惊无喜,既不惧怕,也不兴奋,箭头逐渐瞄向了队伍前首领头骑马的咀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