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城县良田乡桑叶村附近的几个村里,总共也没有出过几个大学生,而李显富家就出了一个,还是全国重点大学的大学生,而且直至2004年2月,李官胜还是竹根队惟一的一个大学生。李显富、江秀莲为生了他这样一个大学生儿子而骄傲万分。
李官胜从小就聪明伶俐,处事谨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成了村里人教育孩子的榜样。如果自己家的孩子挑皮捣蛋的,家长就会骂他们:“你们看看,看看人家阿奀儿,又听话又老实,从来不多事,做工勤快,刻苦学习,将来肯定可以考上大学。”
现在又眼见着他通过勤奋读考上了大学,他又办理了户口迁移手续,他的农业户口马上变成了城市户口,村里人都对他的前程充满了遐想,个个都认为他从此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同时又感叹自己家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培养一个大学生。他们不管是在李显富面前还是在李显贵面前,都说如果自己家的孩子读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然后再读四年大学,自己家肯定是撑不住的。但家长们一旦对着自己的孩子,却要求他们像李官胜一样,好好学习,好好读。他们的计划比较明确,将来孩子考不考大学先不说,起码要多识几个字、多懂一些道理,说不定将来可以去读个技校什么的,掌握了一两门手艺,出去打工时工作好找一些、工资也会高一些。
李显富、江秀莲打从看到李官胜红彤彤的青山大学录取通知,就开始商量要不要请大学酒。商量来商量去,他们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他们去找李显贵和阿矇商量。
李显贵和阿矇都说:一来呢,李官胜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二来呢,李官胜是出去读大学,而不是出去打工,出去了就是城市人。他以后娶老婆、生孩子肯定不会回来办饮(请酒)的。三来呢,现在已经形成这种风气,有什么红白喜事、大宗小干,主人家请不请饮,村中恭贺的都一定要来,他们一来就有两三席。人客都来了,你不请饮也得请饮。四来呢,李显富名份还没有办过饮。五来呢,别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学都请大学酒,你们不请也不合适。
他们的分析入情入理,李显富和江秀莲就决定请饮,并分别打电话叫三个女儿寄钱回来。
一天中午,李显富、江秀莲和李显贵、陆桂芝趁着晏间休息,坐在大巷边上讨论请大学酒的方案。他们勾起手指头算了算,就决定了要请的人客,包括:舅公屋(容金英生前的外家)席把人(一席可坐八个人,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不算席位);舅爷屋(江秀莲的外家)席把人;自己家出嫁的姑姐加起来也有席把人;任过课的小学老师也就是一席人;村中恭贺的,只请两席人;再加上同公的几户人家和阿矇一家,不叫在外面打工和种菜的人回来,加起来至少要坐三席。他们认为至少要准备十席酒,现在办饮不比从前,简单不得,每席都要出足扣肉、白斩鸡、烧鸭、排骨、鱼腐等十二大碗正菜,多请一席就要多贴一百几十元。所以江秀莲和陆桂芝都一再提醒,李显富去请饮时一定要讲清楚,请他们体谅自己的困难,一定不要多来人。
由于路远不方便,他们决定不请良田初中和古城高中的任课老师,叫李官胜在上大学前分别给每位老师送去一篮水果,另外再给两个班主任再加两包蓝天中烟公司生产的真龙天子香烟,以感谢老师们的悉心栽培。
李显富他们的这个决定,事前没有征求李官胜的意见,事后才告诉他。李官胜认为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白白浪费钱,极力表示反对。但是,他的反对无效,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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