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娘子万万没想到苏兮所说的有点麻烦和忍一忍，竟是这么麻烦法和这么个忍法，它差点在殿门口一口老血喷出一丈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气镇妖邪？
一个都快半死不活的皇帝了，竟还能有这么强大的气息，简直不可思议。
黄娘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苏兮身后，她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的姿态让黄娘子接连不断地叹息。
同样都是动物，实力差距不可谓不大。
“好了，这里的香你先收一下，稍后再拔除香毒。”
随着苏兮话音落下，黄娘子环顾了一圈四周，顿时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全都有？”
苏兮嗯了一声，阿枝把这殿中的香都换成了濯枝雨，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那么多。
黄娘子分明说她每次只给了她一点而已。
“含元殿中应该全部都有，你自己慢慢找，我在门口守着。”
苏兮吩咐完黄娘子，转身就出去了。
殿外的夜空中繁星明亮，看样子明日必定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了。
眼睛里是黑夜中的美景，耳边是里头故作小心的动静，苏兮突然心情大好，不怎么厚道地想，叫你耍小心思，如今遭罪了怪谁呢？
约莫两刻钟后，大殿的门有了动静，苏兮转头看过去，就见黄娘子的一张长脸格外疲惫，“我收好了，可我无法近身皇帝，怎么办？”
苏兮起身整了整衣裙，“我帮你。”
她进了殿中，领着虚弱的黄娘子往寝殿去。
圣人的寝殿里香气还没有散去，只是比之方才已经淡了许多，似乎所有的香气都被散了出去，又似乎是被他给吸收到了身体里。
“你再上前试试。”
苏兮的手在身前掐出法诀，一个莲花印在她脚下绽放，很快就覆盖住了这一方空间。
黄娘子是个识货的，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创世青莲印，听闻很早之前在天河尽头曾有人看见过这个莲花印，同时出现的还有走失许久的天女之后。
小心翼翼地上前，黄娘子顺利走到了圣人的榻前，确实没有任何阻拦，那种被压制的感觉轻了许多。
她高高兴兴地开始给皇帝拔除妖香之毒，却发觉这毒不过短短时日，已经深入骨髓了。
黄娘子一脸惊恐，回头看着苏兮问道：“苏娘子，我问你个事儿呗。”
“你说。”
苏兮好整以暇地等着黄娘子开口，她方才看出来了，这濯枝雨的毒怕是有了变故。
“那什么，阿枝对皇帝的恨超出了我的预料，他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即便我拔除了，他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
黄娘子说得无比沮丧和小心翼翼。
苏兮则只回了一个字，哦。
哦？黄娘子有点不明白她这一个字的意思。
苏兮于是追了一句，“那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那是阿枝的罪孽，只要不是你的濯枝雨在皇帝身上让他死的，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黄娘子顿时一脸欣喜，“真的，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苦难坎坷，终于可以化为人形的时候，上天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苏兮在心中撇嘴，这是上天不让你失望吗？这是我不让你失望。
但她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带着黄娘子出了含元殿，往阿枝所在的住所过去。
虽然在宫中仍旧不能幻化出人形，但相较于皇帝周围那种无形的压力，黄娘子觉得轻松多了。
穿过一条长长的宫道，又拐了几个弯儿，这才进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地方。
“就是这里。”苏兮指了指眼前的小屋子，随手一个法诀，里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认得阿枝，那我进去了。”
黄娘子说着四条小短腿齐齐动起来，朝着屋子里就冲了进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被弹了回来，不偏不倚，摔在苏兮的脚边。
苏兮居高临下的看着黄娘子，叹了口气说道：“你没发觉吗？这里头的人虽然都睡了，可门窗都贴着东西呢。”
她说着再次挥手，原本隐藏在门窗上的符咒就都显现出来了。
“哟，大手笔呀。”
门窗上的符咒出自南山玉虚宫，如果所料不错，这可能是玉虚宫老天师留下的存货了，不可谓不珍贵。
“什么？”黄娘子被摔得有些懵，这是禁中，怎么还有这东西？还是在宫人的住所上。
“喏，老天师的符咒，一般妖鬼根本没办法越过它去。”
苏兮上前一步，抬手在那张符咒上扫了一下，符咒顿时燃了起来。
而在城外南山上的小天师顿时就有了感应，当即动身入城。
只见一道光从长安城上空一闪而过，接着苏兮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小天师。
“好久不见啊，小天师。”
苏兮笑眯眯地同小天师打招呼，小天师则第一个念头就是扭头逃跑。
可他哪里快得过苏兮，还没走出一步就被苏兮抓住了后衣领。
“小家伙，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苏兮一点不客气，将人原地转了个圈儿对着自己，问道：“说吧，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枝只是一个宫人，她怎么会有钱去买玉虚宫的符咒，且还是已故老天师的存货。
若是宫中要地，则不会只贴在一群宫人住的地方。
“这...我就是觉得那位女郎可怜，且当年她救过我一回，我就送了她两张。”小天师一脸苦瓜相，“况且她说自己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我才...”
当时阿枝找上他，确实一身奇怪的香味，小天师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妖香，却能察觉到古怪，所以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报恩，就一咬牙给了她两张符咒。
至于为什么是老天师的符咒，自然是为了不堕了玉虚宫的威名。
毕竟阿枝身上的古怪他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万一随便给了一张符咒，结果不管用，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事情就是这样。”小天师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苏兮啧啧两声，“好的不学就学些这个，你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