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厉慕承点点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记得那时候,祖母似乎刚从西岩寺拜佛回来,看到我妈带着我,就把我们带进了家门。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豪华的房子,在我的认知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地方。”
许如清沉默着,心底却很意外。
因为,她不敢相信,像厉老夫人这样难以相处的人,会是当年唯一一个给了厉慕承和他妈妈温暖的人。
厉慕承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想法,便笑着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尊重祖母的原因。虽然她也许是个自私的人,也许做错了很多事。但这件事,她没有袒护她的儿子,她狠狠训斥了厉宏峰。甚至,当时就要把我接回厉家。但我不同意,我死活都要跟着我妈。于是我祖母给了我们一笔钱,还给了我她的电话。她告诉我,有任何困难,或者是只要我想回来,她随时都会来接我。”
提起厉老夫人的时候,厉慕承的目光明显柔和了许多。
许如清也被感动到了,她吸了吸鼻子道:“我没想到,厉老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自私自利,不近人情的存在。”
“我知道。”
厉慕承没有怪她,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因为,他知道她这些年受的苦和委屈,有很多都来自于厉老夫人。
许如清不喜欢她,甚至恨她,他都能理解。
这些陈年旧事,一直是埋藏在他心底,最痛的记忆。
至于自己母亲和继父的死,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去回忆,更别说像讲故事一样说出来了。
因此,厉慕承也就只说到这里,便道:“上车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许如清完全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感动和各种情绪莫名的交织着,难以释怀。
厉慕承的过去太苦了。
而且他刚才那句:可所有的幸福好像在我的人生中,都是那么短暂。
这句话一字一句烙在了许如清心上,她愧疚的难以复加。
因为,在他人生的阴影中,她也踩过重重一脚。
“厉慕承……”许如清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傻瓜,都过去了。”
厉慕承将她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道:“想想真的不敢相信,我马上就要做爸爸了。”
许如清不确定的望着他,“你……真的开心吗?你真的想做爸爸吗?”
“当然,这还用问吗?”
厉慕承抚了抚她的脸颊,眸光中闪过一丝歉意,“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以后我的女人,我绝不让她受我妈妈那样的苦。可是如清,我很抱歉,我目前没有办法公布我们的关系。因为我要顾及到安安,那是清峰唯一的血脉。”
“我知道的。”
许如清叹了口气,垂下眸子,道:“我妈妈是被小三破坏了家庭,我也告诉过我自己,我绝不会做抢别人老公的事情。虽然我知道你和苏瑶是为了安安,可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厉慕承目光有些复杂,犹豫了很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小三。我和她没有领证,我们是协议结婚,所以,我和苏瑶根本就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许如清再次震惊了,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连证都没有领?”
“是啊,为什么要领证?”
厉慕承被她这傻傻的模样逗笑了,道:“我们结婚,只是为了给安安营造一个完整的家庭,只是为了安安罢了,这是做给孩子看的。领了证,还叫‘做戏’吗?”
许如清心里的压力好像微微舒缓了些,不管外界如何认为,至少,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小三,她没有做破坏别人家庭的恶事。
“这下,放心了?”
厉慕承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不准再胡思乱想了。你只要乖乖跟在我身边,我答应你,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我们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好吗?”
许如清眼睛红了,哽咽道:“厉慕承,我是在做梦吗?你真的不想报复我了吗?你还爱我吗?你真的是心甘情愿留下这个孩子吗?”
“这一会儿怎么这么多问题?”
厉慕承无奈的笑了笑,道:“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你觉得目前的我,还会被谁逼迫,做我不想做的事?至于我爱不爱你,我想,你很早就该知道。爱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也不是那么容易抽离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许如清突然哭出声来,委屈的像个孩子,狠狠捶着他,“你之前那样欺负我,侮辱我,你这个混蛋!”
厉慕承握住她的手,目光中划过一丝落寞,“因为,我的幸福太短暂了,你当初的离开,再一次的印证了这句话。你走后,清峰也因我而死,那时候,我的世界,都崩塌了。”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许如清捂着他的嘴,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厉慕承很想问一问,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这样毅然决然的选择和他分手。
可他不必问,他似乎也知道答案的。
她的母亲在她心里,那么重要。
就算再回到那个时候,许如清的选择还是一样的。
因此,他不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至少现在,这个女人回到了他身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这一切,已经让他很知足了。
知足到可以不再计较他们曾经错过的一切。
……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厉慕承睡觉时,一直将她抱在怀里,却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动作,生怕伤到孩子。
许如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踏实,这么幸福。
翌日天还没亮,他们就被一阵电话声吵醒了。
厉慕承生怕吵着许如清睡觉,立刻接起了电话。
那边传来吴叔惊喜的声音:“慕承,你吴婶清醒了,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厉慕承惊讶的从床上坐起来,睡意全无,追问道:“您说清楚些?您的意思是,吴婶现在恢复了记忆?认知力也恢复了?”
本在睡梦中的许如清听到这话,也突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碰了碰厉慕承,示意他放免提。
吴叔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激动,“是啊,是啊,刚才她说她要见孙子,我赶紧就去找医生帮她检查。现在,她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太好了。”
厉慕承也由衷的高兴,这么说来,吴婶相当于完全恢复了。
简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激动的事情了。
可吴叔说完这些,语气忽然间低落起来,透着浓浓的担忧:“可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清峰已经走了。这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而且她记忆恢复之后,也想起了那日苏瑶和如清的谈话,现在一直在问,为什么苏瑶变成了你的妻子?”
厉慕承顿了顿,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该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