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季暖不知道安小七为什么这么做,她虽然不明白,但知道安小七此时心里是不好受的。
她没什么内容的噢了一声,抿了抿唇,“那…,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安小七叫住她:“等等。”
“怎么了?”
“温宁是被谁绑架的,查出来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温宁失忆了……”
安小七诧异:“失忆?”
“哦,不是那种真的失忆。是自从她被绑架后到被长公子找到的这段时间里的记忆,她没有。她说,那天在医院有人对她做了催眠,她迷迷糊糊的走出医院大楼又上了一辆面包车,后面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安小七眯眸,“是么?”
她不是不知道催眠的作用,但催眠若是真的能达到勾魂摄魄的地步,那还要那么多训练有素的特工干什么?
直接批量培养催眠师去做卧底好了,若是厉害点的催眠师,直接去控制总统好了,要什么能没有?
刑侦科的,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审讯犯人了,直接让催眠师去催眠并控制犯人交待犯罪事实好了。
这个温宁有问题!
难道是她跟幕后玩家合起伙搞出的一场自导自演的绑架戏码?
那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刺杀战西爵,激化战家内乱?
安小七想不明白,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问季暖:“那她除了这个所谓的失忆,有没有受伤?”
“有。”季暖看了蝎子发给她的温宁被找回来的照片,“她为了救长公子,还替他挡了一枪,伤在了左肩。”
说话间,就打开手机上的照片给安小七看。
照片上的温宁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双手搁在胸口前,整个人看起来也就瘦了点,黑了点,皮肤差了点…,精神上也像是遭了不少的罪。
但,这也就是看起来。
安小七注意到了她的手。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此前季暖跟她说过,温宁的掌心是被温时好用叉子扎穿的,但照片上温宁的手已经结痂了,且伤疤愈合的非常不错…
一看就是受伤后就被精心照顾才能恢复到这个样子。
所以,温宁跟绑匪之间一定有勾结,甚至本来可能就是一伙人。
这场戏,温宁倒是肯牺牲,连枪子都替战西爵挨了。
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了!
安小七让季暖下去休息后,给已经经过幽皇特工局严格考核的赵小六打了个电话。
“小六哥?”
赵小六经过三个多月的特训,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出来后,夏怀殇还没有给他分配事情做,现在安小七找他,他求之不得。
他忙应道:“七宝,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帮我密切监视一个人。”
“谁?”
“温宁。”安小七说了自己的要求,“除了监视她的行踪,另外查查她的通讯情况,私底下都跟什么人接触,务必小心,别被发现。”
“好。”
挂了电话后,安小七就再琢磨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温宁本来就是温时遇的人,这一切都是温时遇在幕后操控的。
温时遇导演温宁被绑架,原计划把战西爵引到国外准备刺杀然后激起战家争权内乱,但因为刺杀失败就让温宁替他挨这一枪,以此获得战家对她的好感,从而将她打入战家内部,以方便她盗取战家机密?
安小七很乱,她觉得是存在这种可能的。
温时遇!
安小七握紧拳头,大概被这个想法刺激的不轻,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打通了温时遇的电话。
“七宝,找我啊?”
对方可以说是秒接了,且态度极其的友好。
安小七喉咙滚了滚,冷声质问:“是不是你做的?”
“嗯?”
“温宁是不是你的人?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策划的绑架事件?是不是你派人在邻国刺杀的战西爵?”
音落,手机那端的男人就低低淡淡的笑了下,温缓而逐字清晰反问:
“七宝,你真是太天真了。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是杀人吗?”
安小七被噎住了。
“你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分手,我便能保证夏怀殇和战西爵,他们都安好。”
温时遇这句话,无疑是变相承认,战西爵在邻国被刺杀跟他有关的。
安小七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战西爵真的是你派人刺杀的?温宁也是你绑架的?”
温时遇却不正面回答,只淡淡的道:“温宁被绑架跟我无关,战西爵被刺杀,若是非得跟我扯上点关系,大概就是他的仇家跟我认识。”
温宁被绑架确实不是温时遇所为。
温时遇只是在得知她被绑架后战西爵去了邻国就给战西爵的仇家卖了一个消息,所以战西爵才被他的仇家埋伏。
他被埋伏,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只能怪他自己太自负太目中无人,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活该他吃这个亏。
至于温宁在关键时候给战西爵挡一枪,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小心机很多,不是听话的好棋子,留在手上早晚都要坏事,看来可以考虑除掉了。
就算是除掉,也得让她死的其所。
安小七不含糊,她听懂了温时遇的潜台词,“所以,是你向战西爵的仇家出卖了他的行踪?”
“他是我的头号大情敌,有人要替我除掉他,我何乐而不为?都是吃生肉的狼,弱肉强食,今天不是他栽在我的手上,明天就是我死在他的手上。
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被算计了。老实说,于他而言,经此一事,正好能搓搓他的锐气,改改他自负轻敌的毛病,不是挺好的?”
顿了顿,话锋倏尔一转,道,“温恒今晚的飞机,夜里就能到。只要你跟战西爵成功分手,我随时让他给夏怀殇动手术。”
“……”
还真是无时无刻的都在逼她呢。
安小七深吸一口气,有些茫然的看向玻璃窗外,暴雨倾盆的窗外,什么都看不清,就像是她的内心世界,糟糕的一塌糊涂。
“我说了,我会分手。”
她冷冷的低吼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此前,她还嘲讽过安季风之所被温宁甩了,要么是爱的不深,要么从一开始就是虚情假意。
她现在就算是被迫分手,也是没有做任何挣扎就屈服于现实,大概是因为爱的不深吧。
既然决定分手的,那定然是要主动提出分手两个字的。
但,眼下提分手,于受伤的战西爵而言意味着什么,安小七很清楚。
除了徒增他的伤痛,她也不可能就分手成功,因为他会不答应呢。
安小七看着窗外出神,大片的迷茫几乎将她淹没,她其实很想去看看他,看看他伤的重不重,也告诉他,她很想他…
一坐就是到了傍晚,直至暮色深降,直至搁床边的手机震动。
战西爵。
所以是醒了第一时间就打给她了么?
安小七拿起手机,却只能忍着不接。
接了说什么呢?
说分手?
她关机了。
……
**
医院那边的战西爵发觉安小七手机关机后,眉间的戾气就显而易见的浮出。
他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不该言而无信扔下她再次去管温宁的破事,
且还因此这么久都没有跟她联系,但是他在邻国这二十多天的处境根本就不允许他跟她联系。
是生气了么?
可是,她应该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再怎么生气也都不会不理他的。
嗯,或许只是手机没电了呢?
战西爵笃定是后面一种可能,毕竟他确定小姑娘是喜欢他的,且那么喜欢,她怎么舍得不理他。
这么想着,战西爵眉间的戾气又很快散去,他甚至还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坠入爱河的傻逼,在期待着爱人的关怀。
他无声的笑了会儿,这才从通讯录上翻出季暖的手机号码,拨出去。
季暖接电话是很快的,毕竟战西爵借了她的钱了,她只借了一千,但战西爵却让江淮给她打了十万。
十万好多呢。
城里的草鸡蛋一块钱一个,十万块能买十万个鸡蛋,可以浮出十万只小鸡……
一只鸡一天下一个蛋,十万只小鸡就能下十万个蛋,原则上,她可以开个鸡场,成为养鸡大佬的,她最擅长就是养鸡了。
季暖打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恭恭敬敬的道:“长公子。”
战西爵单刀直入:“安小七呢?”
季暖:“……她在房里。”
“你去找她,她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我打不通。”
季暖有时候很直,钢铁直女的那种。
她道:“应该不会吧,我刚刚还跟她发短信,问她晚上要不要跟剧组一块吃饭,萧导说他今晚请客犒劳大家的。”
闻言,战西爵嗓音就冷了一度:“她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么?”
季暖老实巴交的嗯了一声:“两个小时前,蝎子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七七。”
此时战西爵的声音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而是因隐忍着某种不明的恼怒而显得冷酷,“然后?”
季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结巴道:“然后…,她说知道了。”
音落,通话就陷入了死寂。
差多过了五六秒,季暖听到手机那头的男人短促的剧咳了几声后,传来他愈发阴郁又冷漠的男低音。
他问:“她知道我受伤了吗?”
季暖咬了下嘴唇,纠结了一会儿,选择和盘托出,“知道的。”
音落,手机再次传来男人的剧咳。
长公子是个大好人,在她落难的时候对她伸以援手,季暖好担心大佬会翘辫子,连忙关心的问道:“长公子,您没事吧?”
“拿着你的手机,去找她。”
季暖噢了一声。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她敲响了安小七的门,又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安小七才过来开门
门开后,季暖看到立在她面前的安小七,是下意识的就震惊出声:“七七,你怎么哭了啊?”
“没有…”
季暖怔怔的,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可你眼睛那么红的…”
“只是眼睛不舒服。”
季暖讪讪的噢了一声,便将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递到她的手上:“长公子打来的…”
此话一出,安小七大脑瞬间就清醒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愚蠢,他若是想找她,关机就找不到了么?
她到底还是将手机接了过来,“喂。”
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哪怕她只是说了一个字,手机那端的战西爵所有焦躁的情绪也都被瞬间抚平。
他嗓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更多的是温柔。
他说:“七宝,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安小七听到他近似缱绻宠溺的嗓音,眼泪差点就掉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才强压下去。
她嗓音听不出任何喜怒,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嗯,我知道。”抿了抿唇,“你先好好养伤吧,我等下还要拍戏,先挂了。”
她的反应在战西爵看来可以说是异常冷漠了,即便是这样,战西爵也没有即刻表现出他的恼火。
他仍然低低缱绻的腔调,“七宝,你是不是在生的气?”
回应的他,却只有嘟嘟声。
她才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挂了他的电话?
跟他离开去邻国前的反差太大,明明那么缠着他的女人,不可能一下就因为生气而不理他的,何况他还受伤了。
战西爵越想越懊恼,电话从新拨了出去。
季暖接的:“长公子,七七说她累了,已经关门了,连我都不理了。”
战西爵终于还是无法压下心头的烦躁和恼火,“你有没有跟她说,我伤的很重?”
季暖被吼的头皮发麻,连忙道:“说……说了。我说您伤的很重,脏器官多处出血…”
“然后呢?”
“我还说,要不要一块去医院看您,我连车都准备好了…”季暖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七七说……”
欲言又止,“七七说不用了,她说医院有专业的医生照顾您,没有她,您也能好起来。”
战西爵眯起了眼,长久,他像是疲惫至极的叹息一声,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就叫来江淮。
江淮看着已经拔掉输液针头的男人,他俊美的脸异常冷清,眸色更是清冽的厉害。
江淮看着他强撑着要下病床都急的直冒冷汗,“主子,您不要命了?医生说这段时间您需要绝对的卧床治疗…”
男人却打断他:“备车,去《忘川》剧组。”
音落,不等江淮回应,战修远推门进来。
他在战西爵话音落下后,就冷声怒吼道:“伤养好前,哪都不许去。”
战西爵因为他的话情绪突然激动,牵扯到受伤的脏器官,痛到脸色煞白了几分。
可身上那股谁挡杀谁的狠戾却不容忽视。
他强撑着坐起,微垂首,稍长的浓密黑发遮挡住他眼底的全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