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风在呼啸,原初抬着头看着苍穹。
“好美的夜色,正因为粗糙的创造,才更加显得瑰丽和壮阔,我记得那颗星是阴阳点亮的,那一颗是...这一片是我点亮的。”
祂带着笑容,砸落在了冰川之中。
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我和你们走过的风景,只是可惜,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了...
神是什么呢?不可注视,不可触碰,不可靠近,神是不可逆的,我算什么神,只不过是出现的比较早,比这些我创造的生命要强大一点。
“我累了,如果输了就输了吧,我们不争了好不好?”祂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像某个人哀求。
风声猎猎,云彩从身边掠过,原初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耳边不会有哀嚎,也不会有祈祷,夜色凉如水,祂愿在水中沉眠。
然后砸穿了冰川,跌落在了雪地上,身体呈个大字型陷在雪地里,四周冰冰凉凉,头顶上有极光在变换。
过了秋分,极北过了极昼,迎来了永夜。
“真美啊。”原初坐起了身,朝着后头呆滞的女子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不灭...不对,连香!”
几步外就是极北的那所小楼,连香站在院子的门口,双眼通红,掩着嘴不让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日思夜想,突然成真了依旧会让人一时缓不过来。
四周有不同怪兽在低声议论。
“这谁啊?”
“万世王你都不认识?待会儿揍你我可不管。”
“喔喔,就是那个为同胞镇万世的那个万世王对吧?”
“那个是万古大帝!”
“万古大帝不是在米城外,一剑封贺小笑三十二年的吗?”
“那是万世王!能不能来个人让这家伙闭嘴!”
可不管是风声,还是那些自以为很小声的议论,都没法干扰面对面的一男一女。
连香掩着嘴,眼泪不受控制的跌落,带着哭腔说道:“你真的来了,我以为没有这么快能看见你。”
“因为极北的风也会去往世上的其他角落,正巧就吹到了我的耳边。”原初朝着连香走去,笑容温和。
“我听到风说你很想我,所以我来看看风会不会说谎。”
连香噗嗤乐出了声,捂着肚子大笑:“停停停...你这样我可没法陪你演下去了...你冷漠一点嘛!”
“不行,那个我学不来,绷着一张脸多累。”原初叹了口气,在院子外盘腿坐下:“你比他们好多了,他们都直接点破我不像。”
“但确实不像呀。”连香抱着膝盖蹲下,下巴靠在膝盖上,笑道:“你们就一点点像..都让人感觉很孤独的样子。
不过长安不太一样,他是那种丢到人群里,你也会觉得他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孤独,好像没有任何地方属于他。
你就像个小孩子,没有人听你说话,没有人跟你玩,你站在人群之外,想要融入别人的小团体,孤独感就不一样了。”
原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眨眼便消失,之间祂微微眯起了眼,促狭道:“你这样说我,不怕我生气吗?我可是创造人类的神灵啊。”
“啊!”连香大吃一惊,连忙起身退后两步,捏着裙摆微微欠身:“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可以见到神灵,荣幸之至!”
气氛有些尴尬,忽然的安静。
原初瘪了瘪嘴,叹气道:“算了算了,你演技也不行,想笑就笑呗。”
“我没笑。”尽管这样说着,可连香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绷不住,下一秒就顾不上仪态的捂嘴大笑。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哈哈哈哈...有人自称神灵...哈哈哈哈哈...对不起...”
也许平时可以忍得住,只是今天这个人顶着长安的脸,一本正经的说了最搞笑的话。
原初有些郁闷的撑着脑袋,瘪瘪嘴:“可我真的是神灵,很厉害的那种。”
“但你刚刚明明是被人打飞过来的...”眼看原初脸色变黑,连香轻咳两声正色道:“既然你是创造我们的神,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创造我?”
听着像是玩笑,却偏偏很认真。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原初皱着眉,目光闪躲,柔声道:“要不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了。”
连香摇摇头:‘我不想听故事,我只想知道答案,创造出一个生命,然后一直让她受苦,有必要吗?”
沉默半晌,原初摇摇头:“有的人有必要,有的人没必要,但你的出现不是为了受苦,只是保护你的那个人死了。”
“哪些人是有必要受苦?哪些人又是没必要受苦?保护我的那个人又是谁?”连香走到了原初的面前,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强忍下的愤怒。
“如果你真的是神灵,那就给我解释清楚,不要含糊其辞,我一生所遭受的难道对于神灵来讲也是很有趣的事吗!”
原初苦涩笑着摇摇头:“我没法回答你谁该受苦,但保护你的人,是你的母亲,你没有一点她的印象,可她真的保护过你。
在没有任何人帮忙的情况下,她独自在贫民窟里生下了你,自己大出血,连走带爬走了五里路,把你送到了救助站的门口。
你在救助站的门口哭泣,引来了一个女人的关注,她看你模样不错,所以把你带走,你的母亲就死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算是力竭而死吧。”
这是一段除了祂之外可能没有人知道的故事,说的平淡,也没有特别的情绪,最后祂说道:“你的存在至少对她来说是有意义的。”
也许世上每个人——甚至包括你自己,都觉得你不行,活着就是累赘,可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命留给你。
原初凭空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她没有照片,不过我把她最美的那一刻显现出来,你可以留着。”
连香木讷的接过了照片。
照片上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小心的将自己的脸庞贴在婴儿的额头上,她看着虚弱不堪,却笑的像暖阳。
“最初诞生的人类是我赋予了他们生命的意义。”原初站起了身:“可在那之后,你们的意义在于已逝之人的爱。”
好好活着,身体健康,又或者是天天开心,生命本身毫无意义,可因为某些人的出现,我们的世界开始有了色彩。
“我得走了。”原初弯下腰,将手伸进院子里,轻轻摸了摸连香的脑袋,接着闭上了眼。
等到这具身体再睁开眼,整座极北的怪兽都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压凭空出现,正因为是怪兽,野性的本能更加敏锐,上百王级在顷刻间心跳加速。
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虽不曾直面对方,可就像遇到了天敌,作为猎物的一方近乎丧失思考的能力。
万世王!纵然不识字的怪兽,此刻也知道了这三个字的分量。
“终于回来了。”李长安的面容在眨眼间无数次的变换,最后停在了他原来的模样上,呆呆的看着眼前抱着照片痛苦的连香。
看了眼自己停在连香头顶上的手,又看了看哭泣的连香,李长安小心的蹲下身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还在哭泣中的连香噗嗤一乐,梨花带雨,美得惊心动魄,压过了天穹垂落的极光,极北的永夜好像不再那么漫长。
“我没事。”连香转头看向了小楼的方向,轻声道:“要去看看他们吗?”
李长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我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做。”
说完跪在了地上,朝着小楼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笑道:”没脸见他们,只能麻烦你帮我多照看一下。
你知道我不太会说话,所以给你挑了个礼物,先别拒绝,至少看看礼物再说,多少让我做点事,好吗?”
“你现在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你。”连香有些诧异的看着李长安,脸上还挂着泪痕,令人心生无限怜爱。
李长安莞尔一笑:“活了三十多年,抛弃过去所有,今日方知我是我...十分钟快到了,我真的要走了。”
他转过身就要离开,却又停下脚步,转头来,依旧是当年那副窘迫模样,微微红了脸:“给我半年时间可以吗?”
连香脸上挂着泪痕,木讷的点了点头,脑海里只是在回想着刚刚究竟听到了什么。
停滞的寒风重临极北,刮过李长安的身躯,仿佛面对的是一片柳絮,将他带入高空。
大鹏一日同风起。
远方法城海岸外,今日的第一束阳光撕破了黑夜,李长安乘着云转头看去,他望着云海又哭又笑,哭的撕心裂肺,笑的肆意张狂。
“因为那些永远回不来的人,所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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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加城里有人小心翼翼的迈出了城墙,当她的脚步落在城墙外,笑容也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李长安,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