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明。

曾经有人用天才称呼他，他也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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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要成为“传奇”，他还差了点。

话虽如此，老赵这辈子过得确实挺传奇。

当过天才，又因为一个女人一蹶不振。

带着仇恨过了七年，也颓废了七年。

拼尽一切复仇后，又因为王锦给他的心脏，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份阅历，甚至能写成一本厚厚的自传。

最主要的，经历过这一切以后，他还处于壮年。

人经历点什么，总是会变的。

至少，他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少了很多。

短暂的迷茫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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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认真考虑起责任这个词的含义，并且学着对自己负责。

人一旦对自己负责，生活总会慢慢好起来。

于是他有了稳定的感情，并且愿意为两个人的未来奋斗。

这一切的一切，王锦都看在眼里。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可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甚至是几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

最主要的，

老赵愿意将稳定的生活抛到一边，跑到久春陪自己玩命。

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老赵还是得走，必须走。

赵光明瞪着眼珠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能报销车费吗”。

王锦笑着骂了两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啧啧，我走就是了，谁稀罕你啊。”

男人一阵撇嘴，叮叮当当带着一身小挂饰离开了。

临走前，还转头看了眼王锦，开口说着。

“你家这段时间都是李慧在打理。”

“你妹妹前段时间发高烧，也是她照顾的。”

“她没有灵感，每次进明月小区都得喷鬼遮眼，这些日子消瘦的厉害。”

说完这些后，他又下结论一般地点点头：“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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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愣了两秒钟，笑着回应。

“替我说声谢谢…还有，让她保重身体。”

“啧，行吧。”

男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

“呼…”

深呼吸。

王锦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整理物品。

要在这里做的事，不多了。

“他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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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莉凑过来，轻声开口。

她很识趣地没问古神之眼的任何事，而是将重心放在了赵光明身上。

能够独自收容a级怪谈的人类，这已经强到恐怖了。

“嗯，很强。”

王锦点点头，开始给霰弹枪装子弹。

钢珠会在走廊的合金墙壁上弹跳，一旦弹回来打到自己就不好玩了。

所以他之前一直没用。

“要是有他帮忙，我们的胜算会高很多。”

“是啊。”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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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仓合拢，王锦甩了甩手，爱丽丝跳跃出漂亮的弧度。

“可你…”

黄潇皱了皱眉。

她不理解王锦的做法。

“这其实很简单。”

王锦也不恼怒，而是认真给黄潇解释着。

“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店，爱他的妻子，可爱的孩子，未来一片光明。”

王锦又指了指自己，面无表情。

“我，没有未来，甚至不一定有明天。”

并不是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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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膨胀是种病，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因为这个死掉。

像是燃烧到最后一刻的蜡烛，不知何时就会熄灭。

就算没有灵感膨胀这个毛病，王锦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条路上生存多久。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会得到圆满结局，除了我，还有我妹妹。”

“至少现在不会。”

“我不想让他跟着我瞎闹腾，那人脑子缺根筋，动不动就摆出一副燃尽自己的样子。”

王锦耸了耸肩，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

“…抱歉。”

黄潇眼神复杂，想要伸手触碰王锦，又忍住了。

“没什么可抱歉的。”

王锦摇摇头，背上背包，站起身。

还有很多阀门要开，还有人要杀。

走过拐角，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走廊里，多出了一道清冷的月光。

这里，已经没有阀门这种东西了。

一道又一道合金阀门被掀飞扯碎，走廊成了康庄大道。

墙壁上是巨大的斩痕，还有无数撞击产生的裂缝。

满地都是尸体，还有认不出是什么的，怪异肢体。

赵光明是一路从这里走过来的。

天知道他解决了多少怪谈，打开了多少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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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王锦能在尽头看到那吊儿郎当的身影。

他手上在滴血，眼中的暗金色光芒浓郁到快要流淌出来。

可他还是挥挥手，留下一个帅到没朋友的背影。

没法跟你并肩杀敌，那就亲手为你开路。

走廊中段，用刀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

“小子，祝你成功。”

——

咚，咚，咚。

沉重无比的脚步声。

此刻却更像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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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脚步声只属于一个人，一个扛着巨剑，也扛着无数仇恨的人。

“妈的…妈的！妈的！”

白渺渺四肢并用，在地上疯狂后退。

发丝凌乱，让他看起来有些癫狂。

疯了，都他妈疯了。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这么强？

为什么爪牙的人还不来救自己？明明已经打过电话了啊！

该死！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足足十七年。”

黑剑眯起眼睛，眸中红光乱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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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年纪其实很大了，已经五十往上。

偶尔流露出的呆滞和木讷，也是因为记忆力正在衰退。

可这一瞬间，他像是终于重回巅峰那样，再次变成了那个身手矫健的壮汉。

“这么多年，我忘记了很多事，也忘记了那个嘱托。”

“幸运的是，我想起来了。”

咚。

“什么…什么嘱托？”

白渺渺尽可能拖延着时间，希望能有人来拽他一把。

打肯定是不可能了。

很少有人知道，白渺渺其实并不擅长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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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自己所说，白渺渺是个商人。

否则他也不会把奇物随时穿在身上。

究其原因…

不能打，又怕死。

咚！

黑剑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又踏前了一步。

“什么嘱托啊？你他妈说话啊！”

白渺渺扯着嗓子喊。

“三爷！三太爷！”

“王八蛋…黄三！我曰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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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托是，”

黑剑眯起眼睛，眸中的红光浓郁到不可思议。

呼！

重剑挥过，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只留下肉酱。

而是轻盈无比，仿佛那是把薄如蝉翼的宝刀。

白渺渺的头颅腾空而起，血液喷了黑剑一身。

几乎是同时。

白渺渺身上那件马甲光芒大作，无数尖刺状白芒飞射而出，在黑剑身上留下无数伤口。

可惜，黑剑毫不在意。

他伸手接住了白渺渺的头颅，说出了下半句话。

“我要替他，砍下那颗早就想砍的脑袋。”

——

“王锦，帮我个忙。”

“嗯。”

王锦点头。

从他说出蛊虫理论起，黄潇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似乎在思考。

而现在，这小萝莉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要，杀了父亲。”

“至亲亦可杀么？你还真是可怕。”

王锦挑了挑眉毛，却也没过多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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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意结果如何。

只要分部叛乱停止，自己能拿到奇物，就是好的。

至于怎么达成目的…

百无禁忌。

也许对黄潇来说，弑父是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可对王锦来说，黄三太爷…

不熟。

只知道他不给自己奇物，还完全不懂待客之道。

这位东北三省的三把手，黄家掌门人，公司分部的头领，叛乱的促成者。

杀了便是。

“对了。”

王锦拍了拍脑门。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人物。

黄三太奶。

“你母亲是什么态度？”

“她对父亲百依百顺。”

“…倒也能猜到。”

王锦叹了口气。

重男轻女跟大男子主义，肯定是同时存在的。

黄三太爷完全不顾妻子的死活，直到自己失去生育能力之前，还一直在让对方生产。

二十一个孩子。

王锦还特意问了黄潇，她的弟弟妹妹分别出生在什么时候。

结果平均下来，黄三太奶几乎没有休息。

说难听点，这是把人当机器来用。

“你觉得她会反抗吗？”

怀着拉拢战力的最后一丝信心，王锦开口询问。

“不会。”

黄潇摇头，干脆利落。

没人比子女更了解父母。

王锦也觉得，事实应该如此。

有些时候，压迫并不会催生出义愤填膺的反抗。

当你习惯压迫以后，甚至连多余的念头都很难生出来。

不再去想黄三太奶的事，王锦继续顺着走廊前进。

走廊很宽敞。

没了阀门之后，你甚至可以在这里奔跑。

路过拐角时，王锦看到地上躺着个有点眼熟的田螺。

田螺似乎也看到了他，还打招呼似的晃了晃。

里面没出来东西，可王锦还是听到了一声有点耳熟的“加油”。

加油，肯定得加油。

嘴上说的无比轻松，可王锦是见识过四太奶实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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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五把手尚且能手撕几十条疯龙，

黄三太爷这个三把手，实力只会更强。

至于该怎么打…

“希望这东西，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王锦掂了掂手上的瓶子，里面那红宝石一样的液体缓缓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