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棉大瓮的“狂轰滥炸”之下,西夏人早已溃不成军,军心士气皆不可用,刘宴的出现,他的振臂高呼,点燃了大陈士卒的热血,他们仿佛从未打过如此压倒性的酣畅淋漓的大胜仗。
无论是玄武营士兵还是辅兵或者部族兵,此时奋勇向前,摧枯拉朽,没什么能抵挡他们冲杀的脚步。
冲杀了一阵,敌人开始疯狂溃败,残兵败卒开始四处退散,但目前为止,仍旧没人捉住张胜野。
“曹都头,张胜野就交给你了。”终于汇合的刘宴突然下达了追击张胜野的命令,但谁都没想到,命令竟然交给了曹镔,他的死对头!
曹镔整个人都惊愕了,他湿润着眼眶,颇有些负荆请罪的意思,朝刘宴道:“谢谢!”
与刘宴的高风亮节相比,曹镔也为自己的睚眦必报感到羞愧,追击张胜野,足以让他取回曾经失去的荣耀!
刘宴摇了摇头:“我丑话说前头,张胜野不知道还有没有援兵,如果遇到援兵,不要缠斗,也不要再追,这事儿不是捡便宜,不要掉以轻心,否则军法处置。”
“是!”曹镔抱拳,郑重低头,领命而去。
麾下健儿无不意气风发,他们从未如此高昂着头颅,一个个士气高涨,鸡血满满,就这么杀了出去。
裴东楚兴奋激动地搓着双手,禁不住脸上的喜色:“成了!这一战到底是成了!”
“刘宴,今日过后,你必扬名天下!再没人笑话你半句了!”
“若非使君信任,刘宴哪能成事,都是使君的功劳。”裴东楚差点没掉下眼泪来,没人知道他顶着多么巨大的压力,每一次接战那都是赌上他身家性命的艰难抉择。
“晚之,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坚定不移地相信你!”
他裴东楚相信自己的眼光,虽然不清楚刘宴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来到青虎堡的一切见闻,都给了他足够的惊奇。
他并不相信刘宴能打败张胜野,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别无选择,横竖都是死,也只是抱着拼一把的想法。
但随着战役的进展,他越发觉得刘宴自信满满,这种自信和深不可测的筹谋,让他不再动摇,而此刻,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打扫战场!”
“哦对了,尽量留活口!”
军士们纷纷行动起来,只是粗略估算,今次杀敌该有五六百,俘获的就更多,除了九宝浮屠重骑和步跋捉虎军,还有大量的辅兵和军奴,至于其他战利品,就更是堆积成山。
刘宴也没闲着,在战场上挑挑拣拣,享受着“淘宝”的乐趣,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装死的猥琐老头子,李元朗。
“李老哥,咱们又见面了,怎么样,这次能下决心跟着我了么?”
李元朗抹了抹脸上胡乱涂上去的血迹,当即跪了下来,嘿嘿笑道:“李元朗愿听差遣。”
不得不说,这老油条实在有几分本事,在这乱糟糟的战场上诈死,这可不是拍电影,一个不慎就会被踩死。
“老哥没伤着吧?”刘宴将他扶了起来,后者露出鼠牙,猥琐地笑起来:“死不了死不了……”
刘宴也呵呵一笑:“那这些个伤员就劳烦老哥了……”
“救死扶伤乃是我辈的宿命,不是我故作清高,在小老儿眼中,只有伤员病患,没有西夏人大陈人之分。”
“那就好,那就很好啊,等忙完了小弟我再去跟老哥喝一杯。”
李元朗只觉得浑身起劲,屁颠颠去救治伤员了。
裴东楚见得此状,也很是不解:“晚之啊,你为何对这老儿另眼相看?”
思结白草也很是不解,虽然不算专精,但她的医术也不差,刘宴对这李元朗反倒对她还要好,难道说……刘宴喜欢男人?
可就算喜欢男人,也应该喜欢风流倜傥的俊俏小哥哥,怎么会是李元朗这样的猥琐老男人?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气!
面对裴东楚的疑问,刘宴也不隐瞒:“这李元朗虽然医术不算精湛,但应该是我目前遇到的所有人当中,最适合人体解剖生理学的人选……”
“人体解剖生理学?”裴东楚也愣住了:“老夫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四书五经等诸多圣贤学说也是听过的,这人体解剖生理学又是哪一本?”
刘宴呵呵一笑:“眼下八字还没一撇,不过是我的一个异想天开,使君就当我是胡闹吧。”
刘宴从来都是让人看不透的高深,裴东楚也就不多问,赶忙组织人手去清理战场。
思结白草却有些欲言又止,刘宴看得出来,笑着道:“这次谢谢你了,往后还得劳烦你教导特勒鹰义和野古拔独他们学习官话,如此一来,就不用你这么操劳地从中翻译了……”
“嫌弃我?”
“不是……是觉得你太辛苦,而且从中翻译很浪费时间,沟通效率也低,倒也不是质疑你的官话水平,文化差异等等因素,都会造成翻译上的错误,这个……”
也不知为何,看着思结白草那幽怨的目光,刘宴反倒有些越描越黑。
思结白草算是彻底气恼了:“你若是嫌我翻译不好,大不了我回北面去就好!”
刘宴突然举起手来,轻轻地在她脸上抹了一把。
“你……你这浑人怎么还动手……”
“你脸上有血迹……”
刘宴亮了亮大拇指上的血迹,领错情的思结白草也是尴尬到抠脚,气恼道:“刘宴你个大傻子!”
转身要走之际,刘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以后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过命的交情?”思结白草顿时脸红起来。
然而刘宴却又点头道:“是,不都说嘛,真正的兄弟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咱们也算是一起扛过枪了……”
“所以我以后就是你兄弟?”
“那当然!”
“要不要挑个时间一起去嫖过娼?”
“也不是不行,我也想看看这年代的服务行业到底是怎么个模样……”刘宴还以为思结白草在开玩笑,自然而然地接茬,但思结白草甩开他的手,差点没赏他一个耳刮子。
“刘宴你个浑人,但凡有打仗的三分本事,老娘也不至于被气死!”
刘宴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见得时机差不多了,趁热打铁地问道:“所以……在部落的时候,我们有没有……”
思结白草恍然大悟:“原来故意激怒我,就是想套我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在部族里什么都没发生,你满意了吧!”
刘宴也是哭笑不得,行了,这次算是彻底把这个事搞成了罗生门,没法分清她到底说真话假话了。
“这事对你真有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我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真的犯了错,我会负责到底,如果没有,也算对得起青雀……”
“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个错误?”思结白草是彻底气坏了,她思结白草可比拓跋青雀更漂亮更迷人,怎么到了刘宴这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思结白草双眸含泪,委屈到了极点,为了刘宴,她放低了身段,为了刘宴,她上了战场,为了刘宴,她几乎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矜持,可到了他嘴里,却成了错误,成了笑话。
他根本就没看上自己,千方百计确认那件事,不过是为了负责任,真是可笑。
刘宴正要解释,此时韩赏却急匆匆来报:“南边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