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云菲被调到护国寺后,就一直在照顾那片红果林。顾景渊虽然每年都要去红果林一次,他却厌恶有人靠近他,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云菲根本不敢凑上去。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时常在小木屋里弹奏皇后娘娘最喜欢的曲子。顾景渊只有第一次完整地听完了,熟悉的曲调,让他又想起了皇后弹箜篌的模样。
可惜她的水平却差了太多,空有技巧,没有真情的流露。她反而再三地卖弄。
顾景渊心中厌恶,不过是碍于箜篌是母后送的,才没有禁止她弹奏。她的心机,顾景渊皆看在眼底,谁料,雪盏被赶走后,黄公公却将她调了回来,顾景渊心中不喜,却没有多说,毕竟她也不曾做过什么,左右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抹额出了问题时,顾景渊便有些怀疑她,不过是没有证据,恰好小六回了京城,他便让小六盯着她些。
这两日小六一直在暗处,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在屋里做的事,他没法看到,出去见了什么人,他却瞧在眼底,见她从旁的丫鬟那儿搞到一包东西后,半夜小六还潜进去看了看,发现是再普通不过的茶叶他才没有多想,也没上报给太子,谁料却出了纰漏。
小六心中也有些忐忑,刚回来,就搞砸一件事,还害得太子妃身体有些不适,太子罚他是小事,肯定没法给太子妃留下好印象了!
他心中不爽,望着云菲的目光也有些凉,一进来便踹了云菲一脚,“毒妇!”
他自幼习武,武功仅次于顾景渊,一脚踹下去,云菲直接飞出去撞在了桌子上,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桌子有些晃动,茶杯摔了下来,恰好砸在她脑袋上,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从未这么狼狈过。
云坠吓得脸都白了。她认识小六,记忆中的他天真可爱,因为偷溜出宫还被太子抽过鞭子,他当时疼得嗷嗷叫,转头却又追在太子身后,伸手讨要吃的,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谁料出手竟然如此狠厉。
宫里这么多婢女,她最喜欢云菲,觉得她聪慧温柔,又出淤泥而不染,怕小六又要打她,她忍不住扑了过去,挡在了云菲跟前,“你不要打了,云菲姐姐心底善良,你肯定误会了什么。”
小六本来只是火气上来了,没忍住踹一下,见云坠到这个地步了,还傻乎乎为她说话,气得还想再踹一脚,怕太子嫌他太暴力,他才硬忍了下来。
云菲被他踹得一阵胸闷,口腔中都品出了血腥味,望着小六的目光也恐惧极了,她躲在云坠身后,瑟瑟抖了几下,见小六收了手,才逐渐冷静下来。
小六踹完,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太子,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时,他身体颤了颤,怂怂地道:“太子,我错了,是我没有看好她。”
现在不是与他算账的时候,顾景渊冷声道:“她这两日都做了什么?”
小六如实道:“她昨天出去了一趟,从一个宫女那儿拿了包茶叶。”
听到小六的话,云菲脸色有些苍白,好在,她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想好了退路,她自认计划天衣无缝,并没有太慌张,而是咳了一声,虚弱道:“殿下,奴婢不知道你们误会了什么,他才这般踹我,但是奴婢真的是无辜的,难道茶叶有什么问题吗?茶叶是云坠让奴婢帮着买的,她说最近喜欢喝,奴婢才帮她买了一包,买完就交给了她,不信你问来福,来福也知道此事,云坠是当着我们俩的面说的茶叶的事。”
云坠本来正护在她面前,听完她的话,震惊地转过了头,“云菲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云菲脸上并没有慌张,而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也想问你,你为何这么害我?我以为你是想自己喝,才不惜拿簪子换的,阿彩知道是你想要,都不好意思要你的簪子,我劝了又劝她才收下。”
云菲面上满是哀伤,又对太子道:“殿下,不信你可以将阿彩找过来,阿彩就是给我茶叶的宫女,她有门路,宫女们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从她那儿买,我根本不知道云坠买茶叶是图谋不轨,竟然害得太子妃出了事。”
“谁跟你说太子妃出事了?”
云菲脸色一僵,低头道:“奴婢是见殿下将太医请了过来,还以为太子妃身体有所不适。”
她是偷听了紫荆的话,才猜出肯定是茶叶导致的。虽然比预计中出事要早,可是能尽快除掉云坠自然是极好的,留久了,夜长梦多难免生事,云菲唯一庆幸的是,她已经让人将一小部分茶叶藏到了云菲干娘那儿。
云坠百口莫辩,一张脸满是震惊,“你胡说什么,我的簪子,明明是要你拿去当掉,将银子送给雪盏的,你说她在外面过得艰难,我才想出一份力,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云菲眼眶微微泛红,哭道:“究竟是谁害谁?我拿你当姐妹,你却这般害我,若知道,这茶叶是给太子妃的,我又岂会帮你买?殿下,我是无辜的呀,阿彩和来福都可以为奴婢作证,剩下的茶叶,我也知道在哪儿,云坠在宫里有个干娘,她将茶叶藏在了她干娘那儿。”
云坠入赘冰窖,根本没想到她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编的头头是道,她今天确实去了干娘那儿一趟,还给她送了点吃的,有两样还是云菲帮着买的。
她根本不知道茶叶的事,想到她也许早将茶叶藏了过去,她浑身一阵发冷。害她还不够,竟然还要害她干娘!她跟她究竟有什么仇?
顾景渊却没有听云菲多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知道她将茶叶藏到了她干娘那儿?”
“她每隔两日都会去她干娘那儿一趟,若是在这儿搜不到茶叶,肯定是在那儿,殿下让人去搜就是。”
顾景渊嗤笑了一声,脸上满是讽刺,“谁告诉你孤没有搜到?孤不仅搜到了,还是在你枕头下搜到的。谋害太子妃,死罪一条,云菲你好大的胆子,拖出去斩了!”
小六连忙站了出来,拖着云菲就往外走!
云菲快吓疯了,声音有些尖锐,“不可能!我们房里根本没有,茶叶分明在她干娘那儿!怎么可能在奴婢枕头下?殿下,肯定是有人害奴婢!求您查清楚啊!”
那句茶叶分明在她干娘那儿却将她彻底暴露了。
顾景渊根本不会在宫里杀生,刚刚不过吓唬她罢了,见她发了疯似的,恶狠狠瞪着云坠,顾景渊淡淡收回了视线,冷声道:“将她口中的那两人一并绑起来,知情不报,同样死罪一条,直接移交刑部,即日行刑。”
小六道:“谋害太子妃,活活打死才好,交给刑部,太便宜他们了。”
云菲脑袋乱成一团,却仍旧不愿意承认,哭道:“我没有谋害太子妃,都是云坠那个贱人!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才故意这么害我?”
云坠擦干脸上的泪,重重磕了下头,道:“殿下,我什么都没做。”
顾景渊懒得浪费时间,对黄公公道:“全都拖下去,云坠被人利用却不知情,杖则三十,遣回坤宁宫,这段时间,与云菲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仔细查一遍,有问题的直接赶出宫。小六盯梢不认真,以至于出此纰漏,以后任何任务都不要交给他,仗则三十同样丢到坤宁宫。”
小六整个人都懵了,他知道太子肯定会罚他,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赶走他,他从小到大,不是没犯过错,却是头一次看到太子这般冷漠的模样。
太子说完便从偏殿走了出去,看都没看他一眼,瞧出他是认真的,小六整个人都傻了,他飞快追了出去,跪在了顾景渊身旁,“殿下,您不要赶我走,您怎么罚我都可以,小六知道错了,以后事无巨细,肯定都给您汇报。”
顾景渊冷冷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拖走。”
侍卫肝颤着走了上来,小声对小六说了声得罪了,便将他拖了下去,小六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见暗一几人都不给他求情,也有些恼火,一赌气,自个跑到了坤宁宫,坐在墙角就哭了起来,他哪知道一包茶叶就会引起太子妃身体不适,他是没有上报不假,黄公公不照样没有检查出来茶有问题,呜呜呜,却怪他一个人。
他哭得委屈极了,哭完发现黄公公也拎着小包裹来了坤宁宫,才收起脸上的泪,觉得公平了。
黄公公脸上的笑有些苦,清楚等他们反思好,殿下肯定还会将他们召回去,他倒也没觉得伤心,只是觉得一大把年龄了,还被赶出来有些丢人,说起来也是他疏忽了,本以为云菲行事周道,是个稳妥的,谁料却包藏祸心,还好太子识破了她的真面目。
顾景渊处理完此事回到寝宫时,天才刚亮。
晚上两人都没有睡好,阿黎还在睡,大概是肚子仍旧有些不舒服,她眉心仍旧轻轻皱着,他进来时,顾旭恰好醒了,顾景渊嘘了一声,将他抱了起来。
顾旭见姨姨还在睡,没敢说话,乖乖被顾景渊抱了出去,顾景渊将他交给了紫荆,说了一句,若是闹就将他送回去后,又入了寝宫。
他也上了床,又将阿黎搂到了怀里,手又来到了她的腹部,他有内力,给她揉揉,多少会让她舒服些。
阿黎睡醒时,才发现自己被太子搂在怀里,他的手还贴在自己肚子上,她睡着时,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根本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尽管隔着一层里衣,见他的手仍旧贴在她腹部,阿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瞧到他神情有些疲倦,阿黎又怕吵醒他,她没有动,目光却忍不住移到了他脸上,他睡着的模样,跟平日有些不同,印象中的他,神情总是很淡,气势也很吓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底像潜伏着什么可怕的野兽,吓人得很,哪怕他长得好看,也让人不敢偷看。
可是睡着后,他的神情却极其平和,连斜飞入鬓的眉都好像柔软了些,没那么可怕了,阿黎偷看了两眼,不得不承认,这么看,他当真俊美极了,难怪有人偷偷称他为天下第一美男子。
“偷看什么?”
阿黎正想比较一下他与姐姐谁好看时,就见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阿黎被他清明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往后躲,男人却按住了她的后腰。
“躲什么?”
阿黎睫毛颤了颤,轻轻摇头。
顾景渊垂眸看了她一眼,“肚子还难受吗?”
阿黎摇头,“不难受了,殿下,是我吵醒你了吗?”
顾景渊没答,又将她往怀里拢了下,下巴压在了她脑袋上,声音说不出的低沉悦耳,“再睡会儿。”
阿黎已经睡不着了,又怕自己乱动会吵到他,就没有动,又陪他睡了一会儿,她一直侧躺着,觉得身体有些发麻才忍不住动了一下。
顾景渊睡眠很轻,她稍微一动,他便睁开了眼睛,见她很精神,显然早就没了睡意,他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既然不想睡了,怎么不跟我说?”
阿黎想让他多睡会儿啊,她被他亲得有些脸红,小声道:“殿下还睡吗?”
顾景渊也没了睡意,望着小姑娘乖巧的模样,他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又亲了一下她的脸蛋,他喜欢她放松的模样,清楚她仍旧有些怕亲密的行为,这段时间,他亲她时,都小心翼翼的。
一下下的轻啄,像小鸟在啄自己的手心,痒痒的,麻麻的,阿黎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笑容深时,脸颊上就会露出个小酒窝,顾景渊是成亲后才发现的,见她又笑了,他眼眸沉得有些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阿黎有些怕他黝深的目光,好像能将她吸进去,她将脸埋在了他怀里,心跳又有些快。
顾景渊又允了一下她的唇,怕她饿,才起身坐了起来。
两人起来后,顾旭已经在紫兰的照顾下,用完早膳了,阿黎又与他玩了一会儿,才知道云菲云坠的事。
云菲来到东宫的这段时间,虽然行事并无差错,阿黎对她的印象却只是一般,她从小就对人的情绪很敏感,自然发现了云菲不像面上表现出的那么温柔。
不过她却很喜欢云坠,见她挨了板子,阿黎忍不住去看了她一下,她过去时,云坠正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这三十板子,太子自然是让人手下留情了,不然她一个弱女子哪里受得住。
见太子妃来了,她连忙擦掉了脸上的泪,“太子妃。”
她动了下身体,想要下来行礼,阿黎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你身上有伤,不用行礼了。”
云坠又忍不住落了泪,她已经想通云菲为何要害她了,这个时候满是愧疚,“太子妃,是奴婢害了您,她如果不是想算计我,也不会连累到您。”
阿黎却摇了摇头,“如果只是想害你,她又何须以身犯险?”
云菲想害的一直都是她,估计她也没料到,自己的身体反应竟然如此大,换成旁人肯定得需要日积月累,才能表现出症状来。想到她的可怕,阿黎都有些心惊,忍不住又想起了五公主的话,难道她真是对太子心有所属,才这般害她?可是她明明比太子大了那么多岁。
阿黎有些想不通,她也没再多想,经过这两件事,她突然察觉到了皇宫的可怕,只不过一个小宫女,都能悄无声息地做这么多事,如果还有旁人对她使坏,当真是防不胜防。
阿黎留下药,便离开了,回去后,就将紫荆几人喊到了跟前,又叮嘱了她们一番,平日里务必要小心谨慎才行。
云菲的事,也给了丫鬟们一个警告,她们一直以为她是个和善的,谁料背地里竟然这般狠,谋害太子妃也就罢了,平日里明明对云坠那么好,狠起来竟然连她的命都想要。
真是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云菲的死在皇宫里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阿黎和身边的丫鬟却逐渐多了个心眼,一个个都快速成长了起来,紫荆行事时也更稳妥了一分,俨然成了一把手。
顾旭只在东宫住了一天,顾景航便命人将他接走了,他还不愿意走,阿黎告诉他,他们就要从东宫搬出去了,离他住的地方极近,等她搬过去,就去找他,他才愿意走,走前还道:“等姨姨到了新家,要让我去住两日。”
见阿黎应了下来,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三日,他们便搬出了皇宫。
太子府此刻已经全部收拾好了,阿黎的嫁妆也提前一步搬了过来,这次搬家,可谓是一次大事,顾景渊也趁此机会对身边的人做了一次清洗,前两次的事,也为他敲醒了警钟,怕阿黎再次出事,这次出宫时,除了自己人,旁的小太监他一个都没有带。
整个太子府,除了阿黎身边的丫鬟,没一个不是他精心选拔出来的,也都是可用之人。
阿黎嫁给他时,只带了四个陪嫁丫鬟,两个陪嫁嬷嬷,可用之人并不多,她喜欢云坠的性子,便求了太子,让他将云坠从坤宁宫带了出来。
黄公公这个时候已经被调了回来,唯有小六还在东宫呆着,见云坠也要被带出宫,他整个人都蔫蔫的,想到自己的失误,他心中又莫名觉得亏欠,有些张不开口求情。
顾景渊离开皇宫前,带阿黎又来了一次坤宁宫,小六隐在暗处,一路上都可怜巴巴地尾随着他们,偏偏不敢往上凑,瞧到他偷偷哭鼻子的模样,顾景渊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行事鲁莽,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脑子,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拖累人,顾景渊是有心给他个教训,才一直冷着他。
阿黎并不知道小六的存在,出宫前,她还去了慈宁宫一趟,太后自然舍不得他们搬出去,在宫里时,离得近,见面说话都很方便,不过皇子到了一定年龄都得搬出去,太子今年都十九了,已经算搬得较晚的了。
太后纵然不舍,也没有办法,还赏了不少东西。
搬过来的头一日,太子府门口马车络绎不绝,不少贵妇和贵女们都登门道了喜,一连忙了两日,阿黎才清净下来。经过宫宴上的表现,阿黎的名声已经打响了。
现在提起太子妃,众人心底的印象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克父克母的小可怜了,不论是她出众的才情,还是待人接物时润物细无声的舒适感,都让人倍加推崇,一时之间,整个圈子,莫不以她为表率。
小旭旭却有些不高兴,觉得姨姨食言了,一直到第三日,阿黎才找到时间过来看他们。知道姨姨很忙,不是故意不来看他,他才决定原谅她。
午饭阿黎是留在姐姐这儿用的,还帮着给小宝宝换了尿布。小家伙仍旧瘦小得很,皮肤只是稍微白了一点点,在顾旭看来还是个丑弟弟,他都不想跟他玩。
阿黎陪姐姐又说了说话,才回去。
两个府邸离得很近,都不值当坐马车,不过街上都是人,为了不抛头露面,阿黎仍旧是坐马车回去的。
她一入府,便下了马车,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柳树也吐出了嫩芽,春风吹在脸上很舒服,阿黎边走边看,很喜欢这里。
她漫步走回了小院,回来后,才发现太子已经回来了,阿黎快步走了过去,“殿下?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呀。”
前两日哪怕是刚搬过来,他仍旧回来的有些晚,昨天还没有回来吃饭,顾景渊道:“事情忙完了,便回来了,怎么这么开心?”
阿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唇角,轻声道:“我很喜欢这里。”
虽然在皇宫里呆着,也没人管她,阿黎却觉得很约束,现在搬了出来,连空气都感觉新鲜了些,阿黎不仅喜欢这里自由的感觉,也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皇宫里多是一座座冰冷的宫殿,哪像这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只是瞧着都让人心旷神怡,最最重要的是,离姐姐好近呀。
她现在已经出嫁了,出门也无须再跟人打招呼,以后还可以多去姐姐那儿几次,阿黎一想就觉得开心。
怕太子笑话她,她才没敢表露的太明显。
第七天时,阿黎的小日子终于彻底结束了,身上的厚衣服也一件件换成了薄款的。
出了宫后,她都是初一十五才去给太后请安,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阿黎每日都很闲,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便琢磨着做了好几样小吃食。
她天生喜静,也有耐心钻研这些,做出的东西也很好吃。
今天她又做了豌豆泥,还让人给表姐和小旭旭送过去一份,陆怜怜这几日一直在与公主们踢蹴鞠,下午到家后,吃了阿黎的豌豆泥,她幸福的嗷嗷直叫,瞧到她孩子气的模样,方氏真是操碎了心。
她最近都在愁陆怜怜的亲事,偏偏没找到特别合适的。
陆怜怜可不知道她的担忧,她最近玩得开心,早忘记了之前的烦恼,见方氏又在她耳边念叨了起来,她讨饶似的作了个揖,转眼又溜走了。
方氏拿她没办法,只好去找了陆令辰,让他帮忙留意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阿黎做了几天吃食,逐渐摸索出了太子的喜好,她跟表哥一样不喜欢吃甜食,有些偏爱辣的,阿黎做的麻辣牛肉丝他格外喜欢,桌上多了这道菜后,他甚至可以多吃半碗饭,见他喜欢,阿黎格外有成就感。
不知不觉离堂哥的生辰就只有六天了,沈烈的生辰在四月初一,比阿黎的生辰晚一日,阿黎已经为他买好了生辰礼,想到堂哥喜欢她的画,阿黎这两天,就停下了做吃食,打算为他画幅画。
沈烈喜欢山水画,阿黎打算仿照前朝的大家为他画一幅,接下来两日她都在作图,桌上没了麻辣牛肉丝,顾景渊开始吃的又少了,阿黎这才抽空为他做了些。
最近这段时间,顾景渊也有些忙,有几次很晚了才回来,阿黎及笄的前一日,他回来的同样有些晚。
他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听黄公公说阿黎还没用饭,顾景渊蹙了下眉,见到阿黎时,不悦道:“不是让人传了话回来?我有事时,你该吃就吃,不用等我。”
阿黎回道:“我下午吃了旁的,还不饿。”
顾景渊却始终拧着眉,阿黎忍不住又解释了一句,“殿下,我真的不饿,我下午吃了紫桐做的蒸糕,这才有些吃不下。”
顾景渊自然清楚,他若是回来用饭,她肯定不会吃什么蒸糕,不过是想等他一起吃,阿黎确实是想等他,他在外面忙事情,这么晚了才能用饭,她闲了一天,根本不好意思先吃。
瞧他神情有些冷,阿黎连忙让人摆了饭,小声哄道:“殿下,我不是任性,我如果饿了,肯定会先吃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顾景渊不过是怕她胃疼,丫鬟将饭摆好后,他先让人给她盛了一碗粥,盯着她喝下,才让她吃主食。
一起用过饭,两人便回了内室,沐浴完,顾景渊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对水晶红宝石耳坠,递给了阿黎。
宝石色泽亮丽,瞧着极为好看,阿黎一看便喜欢上了,“是送我的吗?”
“嗯。”
阿黎弯了弯唇,“谢谢殿下。”
她眼中满是欢喜,显然喜欢极了。见她是真心喜欢,顾景渊总算松口气,也没说刻意找人学了一番的事,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生辰礼,又是她的及笄礼,顾景渊觉得动手做,才有意义,才找人学了学,本来他根本不知道送什么,发现她很喜欢收藏耳坠,他才选了这个。
阿黎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顾景渊望着她恬静的侧脸,心中微动,“戴上给我看看?”
阿黎乖巧地点头,将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摘了下来,戴上了这副耳坠,她肌肤很白,耳朵圆润可爱,戴上色泽亮丽的红宝石耳坠后,衬得她的耳朵莹白得耀眼。
顾景渊只是望着她的耳垂,都忍不住有些喉咙发干。
“殿下好看吗?”
顾景渊点头,眼神幽深得吓人,最近他总用这种目光看她,好像下一刻就能将她生吞活剥了,哪怕不被他亲,阿黎也莫名觉得脸红心跳。
她忍不住又有了落荒而逃的念头,刚后退一步,便被他勾住了腰肢,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阿黎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细白的小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
顾景渊越亲越觉得身体燥热难捱,想到她明日就及笄了,便忍不住有些失控,他吻得激烈极了,见她的神情不似排斥,顾景渊眼眸愈发深沉了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被他压在床上亲吻脖颈时,阿黎才回过神,她骨头都有些发软,忍不住小声喊了一声殿下。
顾景渊却没有抬头,一双手也不知不觉来到了她胸前,察觉到被捏了一下时,阿黎整个人都僵住了,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脚趾,羞得拉起被子盖住了两人。
顾景渊这才止住动作。她并没有完全盖住,仍有光钻了进来,他能看到身下的小姑娘,阿黎长发披散了下来,紧张的闭着眼睛,神情却很温顺,好像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这个认知让顾景渊几欲发狂,他声音沙哑得很,“讨厌吗?”
阿黎心跳很快,也紧张得厉害,见他很在乎自己的感受,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讨厌。”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他对她真的挺好的,不仅不会干涉她,还很尊重她,阿黎不是石头,自然很感激他,她出嫁前,舅母就与她说过夫妻间会发生的事,只要他喜欢,她会努力配合的,她也在努力忘记别庄的事。
最近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亲吻,见他好像忍得很辛苦,阿黎也有些不忍拒绝。
前几日阿黎去舅母那儿,方氏还问了她与太子的事,见他们还未圆房,舅母还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太子竟是个守礼的,阿黎这才知道,原来不及笄,也是可以圆房的。
顾景渊真的要疯了,本来只是想亲亲她,谁料身下的小姑娘却乖得不可思议,甚至做好了献身的准备,顾景渊本就不多的理智,彻底土崩瓦解了。
他忍不住扯开了她的衣襟,里衣下是小小的肚兜,一块布却根本遮不住什么,一片片莹白的肌肤几乎能晃晕他的眼睛,他呼吸一窒,火热的唇试探着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阿黎羞得紧紧闭着眼,只知道衣服被扒开了些,他好像亲了自己的锁骨。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脖颈上,又往下蔓延了些,小衣好像也被扯了一下,阿黎心脏跳得很快,却突然感觉到一滴温热落在了自己肌肤上。
阿黎有片刻的茫然,又一滴落了下来,阿黎这才察觉到不对,“殿下,你受伤了?”
顾景渊脑袋嗡地响了,阿黎已经顾不得紧张了,连忙睁开了眼睛,她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他炙热的眼神,这才发现,他流鼻血了,阿黎有些急,想坐起来时,才意识到她自以为完全盖好的被子,根本没有盖好。
她火红色的小衣连同**的肩膀被他瞧了个干净,阿黎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拉起被子就躲了进去,顾景渊耳根同样很红,鼻血又滴下来时,他猛地坐起来,扬起了脑袋。
他捂着鼻子下了床,脑袋也一阵阵发蒙,感觉从未这么丢人过。
阿黎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隐隐听到他又沐浴去了,她想问问他鼻子怎么流血了,是不是吃辣吃多了,可是想到自己衣衫凌乱的样子被他瞧了个干净,她就羞得厉害。
黑灯瞎火还能掩耳盗铃一下,发现他瞧到了,阿黎就恨不得时光倒流,她紧张极了,躲在被子里,呼吸也有些不畅,明知道他沐浴去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仍旧不敢露出脑袋呼吸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他的脚步声,阿黎呼吸都停止了,顾景渊平复了半天情绪,才努力装作没流鼻血,一步步朝床边走了过来。
阿黎仍保持着他离开的模样,身体缩成一团,好像要躲一辈子,顾景渊扯了一下被子,竟然没扯开。
他又扯了一下,阿黎紧紧压着边角,额头都沁出了一层汗,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憋得不难受吗?”
阿黎难受,却不敢面对他,顾景渊隐隐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低声道:“我已经熄灭蜡烛了,你先出来。”
阿黎听到这话,才忍不住悄悄露出脑袋,外面果然黑了下来,阿黎小小呼了口气,黑色给了她无尽的力量,她心中的羞意总算消散了些,这才忍不住关心了他一句,“殿下,你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你看错了。”
阿黎有些懵,不知道他为何不承认,难道流鼻血是件很丢人的事吗?察觉到他紧绷的声音,阿黎识趣地没有反驳,心中暗想从明天开始,就要收起牛肉丝,不许他再吃辣了,上火这么严重,必须得控制一下。
阿黎正胡乱想着,顾景渊又拉开被子,将她捞到了怀里,阿黎躲在被子里时,已经悄悄穿好了衣服,没摸到她光滑的肌肤,顾景渊隐隐有些失望。
他还想再试试,流鼻血却给他带来了阴影,怕再次丢人,顾景渊有些迟疑,直到现在,他脑海中,还是她雪白的肌肤,那种血液逆流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