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你打我一巴掌吧!”韩然半晌才缓过神来,望着郭自明哀求道。
郭自明愣了一下,揉了揉眼,不解地道:“不是吧,大哥,是你智商有问题还是我耳背了,我这没听错吧。”
韩然苦笑:“不关你耳朵的事,你就当我疯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来一掌,我承得起!”
郭自明这下真不懂了,盯着韩然的脸左右看了看,摇头道:“我说你发啥神经呀?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吧。”说到这,郭自明似乎一下明白过来,一把抓起韩然的衣领道:“我操,你不是想跟我说你想跟我争马子吧。我可跟你声明,其它女人你有本事尽管去拿。艺琳你要敢碰一手指,我跟你没完!”
韩然轻轻拨开了郭自明抓自己衣领的右手,沉声道:“扯什么呢,我有说关艺琳什么事吗?那种胸大无脑的料,也就你这号废材会喜欢。”
郭自明一笑,不屑地道:“你懂啥呀,我告诉你,这女人呐,没手感可就落了下乘。”松了口气,又道:“别给老子扯开话题,赶紧说,你要不动她,还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韩然哭笑不得,头无力一垂,无奈道:“我说老大,我有说我对不起你了吗?”
“那你疯了不成,没事叫我捶你干嘛?”郭自明扶着江边的铁链护拦晃荡了几下,盯着韩然说道:“先还听马永飞说你最近好象闹失眠精神不振,还不怎么相信,现在我看呀,你完全整一个神经了!”
韩然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望着远方那被落山的夕阳染红的薄云,足足发了十数秒的呆,朝着自己啪的打了一巴掌,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发神经了!”
“哇操,我没眼花吧,我说兄弟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沮丧?到底怎么回事呀。”郭自明呆望着韩然这怪异的自虐形象,忽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明白了。”然后以一付了然于胸的神情道:“青年人,想童瞳了吧。”
“童瞳?”韩然讶然,不知郭自明何以忽然提起。
“我说不至于吧,你还算是男人吗?童瞳都走了这么久了,你还神魂颠倒的,我就不懂了,这丫头就这么招你惦记?”郭自明揶揄道。
郭自明嘴中提到的童瞳,正是韩然以前的初恋女友,两年前去了美国留学。大约半年前给韩然打了个电话,说再见不知何年月,再绵下去也是各自伤心,于是断然向韩然提出了分手的决定。
韩然无奈一笑,摇头道:“你就瞎扯吧,我有说是因为她吗?”
“死鸭子嘴还挺硬的,你这家伙一向理性的可怕,难得失态一次,不是因为她还能有谁?你要不是为她,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你像中邪一样?”郭自明不依不饶,继续嘲笑道。
韩然看着这个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大的铁哥们,竟然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如果说出来,别说郭自明不会信,只怕真当自己傻子了。
这样一想,韩然只得道:“行,你爱怎么猜就怎么猜了!”郭自明哈哈一笑,以为韩然默认了,不由笑道:“终于承认了吧,我就说你小子是情种没错吧。唉,童瞳那丫头相貌家世都不错,没能抓住是有点可惜。”
说着一拍韩然肩头,道:“算了啦,也过去大半年了,再舍不得也该放弃了,天涯海角的你还能追过去不成。”
韩然被他一拍肩头,受到压迫的胸口一阵生疼,不由哧牙吸气,朝郭自明道:“唉,我说老大,你轻点行不,想拍死我呀。”
郭自明那会知道韩然身上发生了这么奇怪的变故,只以为自已捅破了他的伤心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由笑着安慰道:“行,看你这么伤心,这餐我请。别说我没记性,明天好象是童瞳的生日,我还是记得的。”
韩然一愣,抬起右手手腕,看了看表盘上的日期,七月六日,不由真吃了一惊,明天还真是她生日的。难怪郭自明会说自己是因为思念童瞳而黯然神伤。此刻被郭自明提及,心下不由有些愧疚,暗想自己这段时间来被这个噩梦所困扰,竟然连她的生日都给忘记了。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问声好?你们俩好歹恋爱这么多年,没爱情也有亲情的吧。”郭自明轻叹了一声。他可是看着韩然和童瞳的从相识、恋爱再到分手一路走过来的,对他们之间的缠绵过往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见到韩然这么落泊的神情,更以为自己猜的没错。
韩然摇了摇头,涩然一笑,道:“还有必要吗?国际长话,你以为不贵呀!”
郭自明眉头一皱,道:“不是吧,以前一个星期打美国一次时怎么没听你说过贵。得!算我看高了你了,你也就一俗人!够现实的。”说着哈哈一笑,道:“也对,这年头是该现实点。唉,以前看你和童瞳爱的死去活来,还真为天下还真有永恒爱情的,回头看看,不过都是痴男怨女少年冲动呀。”
说到童瞳,韩然有些无语,男女间的情事,便是亲如郭自明,也未必能全明白的。
见他不说话,郭自明朝他伸手一拉,道:“走啦,哥几个可都还等着呢。”
韩然被他这么一拉,只感觉到全身似裂开了一般,简直是痛到骨髓。不由一声惨叫,道:“别拉,好疼的。”
郭自明愣了一下,正要嘲笑,忽然低头看见韩然头顶上已经猛然渗出的大滴汗珠,这才意识到似乎韩然真的有点什么不妥,不由松手道:“怎么了,阿然?你不是真的生病了吧。”
韩然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被牵痛的肌体平抑下来,轻轻伸手擦了擦那额头上的冷汗,喘着粗气道:“是有些不舒服。”
郭自明点点头,道:“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脸色好差的?是不是刚才你在这睡着了,受了凉?”
韩然又怎么能向他解释这只是因为刚才被城墙塌方而砸伤这种荒谬绝伦的话,只得再度摇了摇头,瞎编了个理由应付道:“没什么,昨儿参加球赛时摔了一跤,感觉身子有点散架。”
郭自明倒也没怀疑,嘿地一笑,道:“踢球居然也不叫我。”
“就你这肚子?你还跑得动?”韩然不屑地一笑,盯着郭自明那臃肿的腹部道:“专心做你炒菜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厨神!”
郭自明见韩然各应他,只得道:“是是,算你狠!老子没你这本事,白天做设计,晚上跑夜场,一天打两份工这么有出息。我说你累不累了点。这么拼了老命的赚钱,把身子熬垮了,下半辈子还不是交医药费,何必呢。”
韩然苦笑:“你以为我想呀,你不是不知道我老妈生病欠下的债还没还清呢,再说现在房价都天价,拼了这么几年连个房贷首期都不够,更别说吃饭要钱,泡美眉要钱了。我可没你那好福气。家里出钱帮开这么大一馆子。老板!”
“得,我知道你尽孝,不过你寒碜人也有个限度,就我这样还老板呢,说出来真丢人,这么一群兄弟,个个都混的人模狗样的,你一天两份工,晚上还得坐台,惨是惨点,不过好歹白天还算个白领吧。就我他妈混得跟孙子似的。”郭自明生气地嚷道。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个闷声发大财的土财主呀。”韩然瞟了郭自明一眼,取笑道:“我可听二狗说你那餐馆最近又装修了哦。”
“去,你就听他瞎扯吧,我他妈还想着开连锁店弄个上市什么的呢!不就是油烟太重,客人嫌脏,生意不好,只得把墙重新胡乱刷弄了一下。”郭自明愤怒地道:“二狗那死人,老子上次想让他帮忙给贷点款,他一百个应喏,一个多月了没给点消息。真他妈不够兄弟!”
韩然见郭自明急了,不由笑道:“行了,你以为装穷这顿饭就能省了吗?”郭自明展眉一笑,道:“怎么?没事啦?我说你到底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韩然轻轻活动了下身子,感觉休息了这么一久,似乎身体不向方才这么痛疼了。轻轻摇了摇头,挣扎着要站起来,然而身子才勉强站起小半来,双腿才一着地,一下觉得自己双腿真如同断了一般,疼的脸一下都变得发白,不由重新颓然坐下,捂着疼痛的部位直喘气。
郭自明愕然道:“没这么夸张吧?我怎么觉得你装的跟残废了似的。”然后取笑道:“几等残疾呀?要不要我背你上医院呀。”
他根本没想到韩然居然真的回答道:“我看我这次真的需要上医院了。”郭自明一愣,眼睛都睁的浑圆。“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韩然吁声道:“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吗?”
“靠!说你胖你还喘了。”郭自明骂了一声,道:“你不是说真的吧。”韩然郁闷地反问道:“你以为我很喜欢上医院的吗?”
郭自明一脸纳闷,道:“你狠,够没人性的,我就说我今天怎么右眼直跳,原来是遇上你这馊事,娘西皮的,老子怎么摊上你这种朋友。”然而咒归咒,郭自明还是接着道:“那你等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骨二科小手术室里,郭自明朝躺在病床上的韩然道:“我可真服你了,你还来真的了。”说着猛然摇头,一脸至现在也不肯相信的样子,道:“我说你也太弱了吧,踢场球也能弄成这样!手还能动吗?这可是你的命根子,没手了你丫就等着饿死吧。”
韩然轻轻靠了一声,苦笑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以为我想呀!不过还好,手还能动。”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坐在床边的郭自明,道:“不好意思,说好一起喝酒的,却害你陪我来医院。”
郭自明道:“都到这了还说这废话干嘛,酒呢什么时候就都有得喝,见死不救的事老子还是做不出的,你现在还疼吗?”韩然踌躇道:“不知道哪出问题了,感觉全身骨头都散了似的。对了,医生有没有说我有什么问题。”
郭自明道:“X光片刚洗出来呢,医生还正在看。”说着脸上一喜,指着门外道:“这么巧,才说医生就来了!”
一个年纪看上去不大,头发却略有些花白的中年医生拿着一个装X光片的纸袋走了进来。韩然看着他,自己也觉得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才间隔没多会,自己就从心理诊所走到了大医院里。
当然中间那段被深埋于废墟之下的经历,韩然自己也是一想就彻底晕了。这种事别说别人听了会当自己是疯子,甚至要不是现在身上是如此之痛苦,除了上医院来根本没法挺住,韩然自己也不肯相信这是事实的。
这个中年医生双手捧着装X光片的纸袋,缓缓走到韩然临时检查的病床边,以一脸奇怪的神情看着韩然,正色道:“X光片我仔细看过了,和我刚才摸检的结论一样,你的大腿骨头及你说疼痛的胸口肋骨处……没有任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