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行至城门口,被守城士兵拦住。
“城内怎么会往城外运稻草的?”士兵问道。
赶车人拿下头上的毡帽,露出一张满是讪笑的脸,瞧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络腮胡子,不过面骨清癯,瞧着不似低等下民一般。此时赶车人忙跳下车来,满脸堆笑,一副委琐摸样道:“回兵爷,这草本是从城外李家牧场运来给朱家官人喂马的,可朱老爷嫌这草料太差,很是生气,叫小人给退回去了。”
李家牧场虽然不大,但洛城还是人尽皆知的,那朱老爷是城内一巨贾,酷爱养马,这也是出了名的。守城士兵左右瞧了瞧,很是普通,便一挥手道:“走吧走吧。”
赶车人忙点头哈腰:“谢兵爷,这就走,这就走。”于是跳上牛车,轻轻一鞭打在那牛身上,老牛便缓缓拖着牛车,悠哉悠哉出了城去。
出得城去,身后的城墙越来越远,赶车人手中鞭子忽的大力抽在牛屁股上,口中哟喝有声,老牛吃痛,撒开蹄子小跑起来,不一会工夫,便消失不见。
离洛城约莫四百里地一处偏僻之地,青山绿水,人迹罕至,树林掩隐中居然有一所木屋。木屋前有一辆车,满载着稻草。旁边不远处有一头老牛正悠闲地散着步,啃着地上的草。
这时木屋内走出一个年月四五十岁的人,一身农夫打扮,面骨清癯,络腮胡子。不正是那个赶车人还能有谁!只见他端出一盆水,泼在远处,那水竟然是红色的。
农夫返身回屋,将盆子放在一旁,来到正堂,一张八仙桌,几张竹椅,摆设甚是简陋。农夫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品位,摸样很是惬意。正堂与里屋只隔着一道竹墙,一扇小门,挂了竹帘挡住。农夫朝里屋望了望,又再回过头自顾自饮茶。
画面一转,里屋一张大床竹榻,上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赫然便是蒲剑与那薛柳霜!蒲剑上身赤裸,缠满了白色纱布,有些地方微微透出片片红,脸上枯槁。薛柳霜腰间也缠了几圈纱布。看来这赶车农夫已经发现了他两人,而且还帮他们处理了伤口。而这处地方没有其他人,也不见什么牧场,这赶车人,透着一股神秘,他是谁?
这农夫此刻正凝目望着屋外的青山绿水,面容平和,清癯的脸越发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气度,绝非一般人!
屋外的天色渐渐变暗,西山的太阳也慢慢失了火热,变成一圆柔和的红色光球,向着天边缓缓地坠了下去。农夫便如此静静地坐着,看着夕阳斜山。肚子似乎有点饿了,农夫嗫嚅道:“该吃饭了”正此时里屋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农夫立时醒觉,起身来到里屋。
只见那薛柳霜已经坐起了身,神情迷糊,正四目瞧着,见农夫进来,略微吃了一惊,自己本来想借着草车逃出城去,却因为失血过了昏了过去,醒来便在这屋子里了,见蒲剑睡在身旁,微一放心,心里却疑虑陡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自己和蒲剑弄到这来的?是敌是友?此时一名农夫摸样的人出现在眼前,恍惚便是那个赶牛车的人。心里升起无数疑问。
那农夫摸样的人看着薛柳霜笑了笑道:“你醒了?”
薛柳霜戒备地看着农夫,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
农夫好整以暇,笑道:“要不是我,你们两恐怕已经被霍威再抓了回去哦,我救了你们呐,我可不是坏人!”
薛柳霜大惊:“你怎么知道霍威要抓我们?”
农夫靠在门边,双目上翻,促狭道:“要不然你以为那么巧就有一辆拉着满车稻草从你的面前经过?洛城又不是乡下市集,对吧?”说到后来,已经盯着薛柳霜,语气中有一丝调侃。
薛柳霜又再吃了一惊,颤道:“这么说你是故意救我们的?”
“咳,你这丫头说话怎么如此颠三倒四?什么叫故意救你们,我就是没事拉着辆牛车到处跑罢了,哈哈!”
薛柳霜见着面前的农夫说话甚是奇怪,但明显是他救了自己与蒲剑二人。说话间感觉到这农夫定然不是普通人,又再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你有什么目的?”
农夫摸了摸胡子,装做失望道:“唉~~现在当好人也被怀疑,我卸草的时候见草堆里见居然有两个大活人,还以为有人要偷我的草呢,可是我一想又不对,现在偷金偷银的,哪个傻冒会来偷我这烂草呢?哈哈哈,我看你们身上那个血啊再不救的话恐怕我今天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汗水挖两个坑把你们给埋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嘛,我这把老骨头也挖不动了,只好把你们抬了进来”一口气说得唾沫横飞,表情夸张,全然便是一个说书的。
薛柳霜被这农夫搞得晕头转向的,但这农夫说话好象傻傻的,但眼神里清澈无比,定然是戏弄自己来着,不过看起来也不象什么坏人。
那农夫见薛柳霜一副傻了的摸样,又道:“丫头?你傻啦?”
薛柳霜嘴角一撇:“你才傻了!”
“有趣有趣!哈哈!对了丫头,你的伤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的这个男的,恐怕有点危险哦!”眼中狡黠。
听农夫语气不好,薛柳霜看了蒲剑一眼,脸色难看,喘气粗重,心里一阵担心,急急向那农夫问到:“他没事吧?他受了内伤,是不是很严重啊?”
农夫故做沉吟,眉头紧皱,又摇了摇头,看得薛柳霜心下惊慌,薛柳霜叫道:“你倒是说啊!他不会”
“死”农夫嘴里慢慢挤出一个字来。
薛柳霜脸色立时一片惨白,想不到蒲剑为了救自己一命,居然命也丢了。
农夫见薛柳霜摸样,心下不忍,讪道:“我还没说完呐,你别这副样子啊~”
薛柳霜一阵心跳,却不怪农夫耍弄自己,急切问道:“他到底怎么样啊!你说啊!”
“死不了的啦!”
薛柳霜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旋即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农夫,实在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