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英在西海岸一共停留了五天,确切的说这五天他都是在洛杉矶度过的,现在他正在奔驰的专列上,下一站是美国的都华盛顿,罗斯福总统正在那里等着他,与另一位罗斯福总统相比,他显然对中国人是不那么友好的,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成为美国最伟大的总统之一。
张文英很有些疲倦,不过还是强打着精神,就在他准备动身的那一天,国内的一大帮子人也赶到了,有各商帮的代表,也有临时政府的代表,一直躲在天津不露面的盛宣怀也在其中,不知什么原因,其中甚至还有几个老学究,这倒是让张文英想起已经过世的孟夫子,当然,一行人中还有他的黄浦学生。
虽然已经很累了,张文英还是决定亲自见一见那三位即将去德国留学的学生,他们在黄浦已经算是最出类拔萃的了,不过比起那些在南洋训练出来的子弟还是差了些,当然,这并不十分要紧,以国内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基础差些而已嘛,慢慢能补得上的。
“学生何应钦,贵州兴义人。”
“学生白崇禧,广西临桂人。”
何应钦年龄稍大些,也还不到十七岁,先后在贵州和湖北念过清政府班的军校,基本的军事素养已经相当不错,在黄浦一期的入学考试中名列第一。白崇禧才十三岁,还是稚气未脱的样子,是黄浦6军小学的一期学员,才生过一场大病,脸色很有些苍白,大约是紧张吧,答完话就一直低着头躲在何应钦身后,至少现在还看不出这位“小诸葛”有什么大将的样子。
“学生蒋志清,浙江奉化人。”
“浙江奉化人?姓蒋?”张文英不由沉吟了一下。真巧呀,跟某个大人物的履历真的好像呀,他不由的端详着这个蒋志清,依稀似乎有些那个影子,不过也他见过的照片比起来太年轻了些,而且不是光头。
“怎么。校长,有什么问题吗?”那个叫蒋志清地年轻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声,其实他心里慌得很,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什么,没什么,很好,很好。”张文英这才回过神来,“对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名字?”
蒋志清一愣,还是很快答道:“学生在族中还有个谱名叫周泰,幼时有做瑞元。现在只有家慈这么叫学生。”
蒋周泰?应该不是。蒋瑞元?应该也不是。都没有听说过,看来应该不是他了,其实有何应钦和白崇禧,特别是那“小诸葛”,已经是该没事偷着笑了。
“坐嘛,都坐嘛。”张文英向三人挥了挥手道,“用不着那么拘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到了校长这里就是到了自己家。”
“敬之,这履历上说你之前便是上过军校的。”
“那些都是前清的旧军校。教不出什么的,怎么能和咱们黄浦比,不提也罢。”见校长提到自己,何应钦不由的紧张起来,立刻站起来答话。说实话也不由得他不紧张。正是因为他是旧军校里出来地,在学校里教官和其他同学都不大看得上他,难免是受些排挤的,他的成绩是最好的,可若不是孙中山和陈其美替他说了话。这次留学德国恐怕就没他什么事了。
嘛,紧张什么。这个样子将来如何指挥千军万马。”张文英和蔼的摆摆手,“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可就不同意了,你们的教官赵声倪应典等人也都是旧军队里出来的,那可都是你们的革命前辈。古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路怎么走还是要看你们自己地,校歌里怎么唱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革命军人就是要为被压迫民众打条血路出来,只要如此便是好样的,何况若不是你之前就你过军校,又如何能位列全校第一。”
说到这里,何应钦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白崇禧年纪还小,倒也没想那么多,蒋志清看了何应钦一眼,之前他与这位同学地关系很一般,绝谈不上好,只是不像其他人那么排挤他罢了,对于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出色同学他一向是不怎么服气的,现在听了校长的话心里倒是有些坦然了,对方固然年纪小,却是正经念过军校的,比自己这个纯外行强也是正常的,还是看将来吧。
“健生,这里你年龄最小,身体看来也不大好,校长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德国人是崇尚斯巴达式教育的,会很辛苦,便是小孩子也不能例外,广西那边穷山恶水的,日子不好过,便只是为了家乡,你也要坚持下来。”
一席话只听得白崇禧眼圈红,鼻子酸,忍了许久,眼泪总算是没有下来。
好,军人便是要有军人的样子,流血流汗不流泪。”夸完白崇禧,张文英又转身对蒋志清说道:“英士地信中还特意提到你蒋志清,据说小小年纪在家乡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张文英说的是蒋志清十七岁入奉化凤麓学堂,学习英文、算术等西学,但经史旧学仍占很大比重,引起学生不满,蒋被推为代表向校方交涉,由于“情态激烈”,几乎被开除学籍,在当地也是轰动一时的事。
“学生不敢。”蒋志清嘴上这么说,其实这也是他平生颇为自得的一件事。
“这没什么的,虽然策略上还有一些不当之处,不过年轻人嘛,有股拼劲儿没什么不好,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当初若是不敢挑这个头,只怕今日也未必会来黄浦。黄浦要地是有志革命的青年,不需要那些畏畏缩缩的家伙。”
就这么又谈了许久,张文英见夜已深了,才挥挥手让他们回去。
张文英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名字蒋志清自认为不需要说出来,严格的说那也并不是他的名字,他在军校里还是校报地编辑,有一个笔名叫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