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一路绝尘,恨不得马上飞到南庄。照警卫员的说公然威胁刘香玉,就算是有特殊情况,那也绝对是自找死路。他太了解刘香玉了,表面上看去温柔体贴,其实内心深处却是处心积虑,心机海深。如果被她抓住这个机会,许晴就死多活少了!
状况出得太突然,这让杨越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要救许晴,就必须和刘香玉撕破脸皮。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复杂,凤凰山刚刚打下灵寿,正处在新老兵磨合的重要时期。根基不稳,局势不稳,司令员和政委一旦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就等于带着整个凤凰山滑向无底深渊。
一想到接下来,凤凰山很可能会变成派系对立,互相内斗这样一个不利局面,杨越的心被牢牢地揪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下意识地把许晴的生死放在了第二位。整个冀西的抗战局势,才是此刻的重中之重。
“驾!”
杨越猛夹马腹,疲惫的战马吃痛,翻飞着四蹄用尽力气向前跑去。身后的老赵也满怀心事快马加鞭,紧追着前面的杨越
一营的战士们死死地盯在了伪军们的脸上,哨兵们一个个都把枪故意地端起,手里就差没有当场拉起枪栓了。
“孙营长!”
刘香玉的语气忽然冷了许多,她看着孙戈,说道:“你想干什么?”
孙戈转过头,耸了耸肩膀,“我还能干什么?我只是想提醒提醒我们的新同志,小心说话,别说傻话!我孙戈就是一粗人,别的我不管,我也管不上,可是这群王八蛋要是想置许情报长于死地,我孙戈就得给他们说叨说叨。教他们知道,凤凰山还轮不到他们这群王八犊子在这操蛋!”
“这么说,你一营是不同意我的提议了?”刘香玉的神色稍缓,问道。
“公审嘛!是政委你自己说的,大家都有表明自己观点的机会。我孙戈虽然大字不识一筐,可心里却是相当亮堂。许情报长不能死,所以你说对了,我不同意!”孙戈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兄。大声说道:“不过一营的战士们也有这个权利,他们的想法我管不上,要问,你得自己问他们!”
“问了也白问。反正我是不会不同意!”
一连长张一山站了起来,嚷嚷道:“不光我不同意,我们作战分队地弟兄们都不会同意!”
“还有我们后勤连!”
二连长赵石头也爬起身,目光直射刘香玉。
“还有担架队!”
“还有我们。一支队骑兵连!”
六个老兵站成一排,他们就是整个编制欠缺的一支队骑兵连。到此时,一营和骑兵连除了几个尴尬的指导员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愤怒和不公平,就连外围维持秩序的民兵连都开始大声声援起许晴来。
刘香玉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她的内心却已经是澎湃不已。凤凰山地团结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凤凰山在经过改编一年之后。居然还会如此地偏向许晴这个曾经是国民党特务的女人。看来,她有必要对凤凰山的指挥层进行干预了!
“你们呢?”
刘香玉不置可否。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黄桂章和伪军俘虏们。不,准确地说,他们现在已经是八路军地一员。
冷眼旁观的小兔崽子终于明白刘香玉让伪军俘虏参加公审大会的良苦用心了。117队除了少量伪军战死之外,被八路军在小张村和林庄俘虏的人员超过了550。这个数字,比整个一营和留守人员地总和还要多!刘香玉这是要玩人海战术,搞倾向化民主!
果然,象打了鸡血般的黄桂章又跳了出来。
他扫了一眼几乎眼睛里喷出火来的孙戈和所有一营的战士们,然后恭恭敬敬地面朝着刘香玉,朗声说道:“刘政委大仁大义,我等佩服之至。刘浮名在灵寿县城,虽然是皇协军地大队长,可是暗地里却是向着百姓们的。几次围剿作战,皇协军大队都是出工不出力,游击队也是多次从我们的防区安然进出。要说功劳,皇协军不敢居功。刘浮名大队长是我们地直接长官,平常待弟兄们也是相当不错。即便是他有错,我想也应该问清原由,不该擅自施刑。否则,我等弟兄心中何安?往
投诚,他者该如何心安?但,刘政委以义当头,不姑就;为刘浮名大队长据理力争,不惜撕破脸皮,令我等惶恐!”
黄桂章这番话,半白半文,听得孙戈一头雾水。可是光看着这个人恶心地嘴脸,就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地一定不是好话。只是没想到刘香玉脸色一变,却说道:“黄桂章同志,这不是大义,这是纪律!对许情报长所犯错误,就应该由纪律处置。这也同时可以用于任何人的身上上,不光是她,就算是司令员犯了错,他也必须视情节接受处分!”
“”
黄桂章一脸汗然地神色,就差没有跪下了。
黄桂章的为人,小兔崽子也略有所知。几次接触下来,那么一个见风使舵的下流人物,此刻居然言辞犀利,态度明确,这不得不让人颇感不对。刘香玉所说的把握,莫非就是这一招?
“好了,你说说,你的意见吧!”台上的刘香玉趁热打铁,“这些天,分区事物繁多,司令员和赵政委都还在灵寿。南庄只剩我一个人看家,处置许情报长,我本来是没有权利的,所以,才让大家共同表决。你不要有思想包袱,有什么就说什么,凤凰山不搞秋后算账!”
“是!”
黄桂章象似得到了圣旨般,表情也自然了起来,“我同意政委的意见,按照八路军的军规惩办。”
刘香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向了其他的伪军:“其他人呢?”
队伍里顿时嗡声四起,乱糟糟的一片。老兵油子们阅历丰富,他们不难猜测,这一定是凤凰山内部出了些什么问题。刘香玉这是在借他们的嘴来杀许晴。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几个带头的人一站起,身旁的人就越来越多。和一营、骑兵连的老弟兄们不同,他们是同意刘香玉处决许晴的!
孙戈顿时感觉天黑了一般,这群伪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理直气壮了?
“哗啦啦”的枪栓响成了一片,有枪的哨兵们几枪托就把喊得最响的伪军士兵们砸翻在地,然后黑洞洞的枪口顶了上去。和伪军俘虏们挨着坐下的弟兄们也管不上三七二十一了,拉不下他们,就直接下黑手,一通拳脚上去,当时就倒了一片人。一连长张一山当场暴走,扯出驳壳枪直奔黄桂章,众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声,突然响掣在半空中。
许晴想拦都拦不及,黄桂章带着震惊的神色躺在了地上,他的脑袋上,被张一山开了两个血口子。
“***,我看谁他娘的还敢造次!”
枪声惊醒了所有人,两帮人马立刻散开。张一山大声一吼,却没想到背后的刘香玉突然挡在了他的枪口上。
“开枪啊!这是公审大会,你开枪打死了投诚的同志!很过瘾吧,来吧,连我一起打死呀!”
刘香玉一把拽起张一山的驳壳枪,个子娇小的她,本来就只到张一山的肩膀,张一山手被一抬,枪口正好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政委!”
张一山原本是本愤怒冲昏了头,乍一看面前的政委雌威正盛,一腔的怒气顿时化为乌有。
“张连长,放下枪!”
许晴淡淡地说道,她上前走到两人的面前,一伸手,握住了张一山的枪机,大拇指顶在了击锤的面前。张一闪只要一开枪,她的大拇指,最少是个骨折。
“情报长!”
张一山彻底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犯下了大错,“罢罢罢,不就是个死么?我张一山在宋庄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能陪着情报长一起去死,顺便还能在黄泉路上有个照应!张一山知足了!”
张一山说完,就把枪扔在了地上。小兔崽子紧赶两步,把枪拾了起来,插在了自己的腰间。一营这么一闹,至少给杨越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赶回南庄。只要自己在关键时刻插上一手,许晴是死不了的。
“捆了!”
刘香玉一声令下,两个警卫员上前把张一山捆了个结实。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许晴,她刘香玉是不会去找黄桂章这种人的。现在黄桂章也死了,算是死无对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