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依旧,物是人非,透过车窗的缝隙,目睹外面的熙熙攘攘,黛玉秀眉微蹙,一来一往,恍然如昨,上次进京因母亲的辞世,自己尚有老父牵挂,而此次,自己却是孑然一身,真正成为一个孤女了。
外面的热闹,却无法抚慰自己的悲凄苍凉之感,抚着手炉,水眸蓦地黯然。黛玉眉间那一抹皱痕,看在水溶眼里,便是一阵疼惜,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她的眉心,水溶坚定清朗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畔:“玉儿,以后王府就是你的家了,明白吗?”
温暖自他的指端传来,抬首望进那一双交织着深情与怜惜的眸子,黛玉顿觉心里一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唇畔不觉勾起淡淡的笑靥。是啊,以后,自己身边会有他的呵护,水溶会为自己遮风挡雨,父亲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车子顺着古楼大街徐徐而行,须臾停在一座气派非凡的府邸前,敞开的朱红漆大门上,镶嵌着巨大耀眼的门钉,门前两座石狮,比荣府的更加威武雄壮,门楣上书一块“北静王府“的红底金字厚匾。
黛玉如释重负,看向水溶含笑的清眸,嫣然一笑。车子慢慢驶进府门,在垂花门前停下,便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一个爽脆的声音传来:“林姑娘可算到了,太妃等得都急了呢!”说着人便来到车前.
卫风跳下车来到后面,声音的主人一愣,打量了身材魁梧的卫风一眼,不由停了住。卫风见眼前的丫鬟俏生生地模样,身材高挑,眉眼爽利,不认识,俩人上下打量着。这时紫鹃也从后面的车上跳下来,溜了一眼笑唤道:“晴雯!”晴雯回头看到紫鹃,一挑眉笑道:“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这天冷得,姑娘还好吧?”一面回首看向车内。
雪雁打量了一下也笑道:“晴丫头如今竟是越来越出挑了,几个月不见,看着似乎更伶俐了!”三个人打趣着,只见车帘一挑,水溶跳下车来,晴雯便福了一福:“王爷!”
水溶点头,回身向黛玉伸过手,黛玉娇柔一笑,扶着他的手下了车,晴雯忙来到近前:“姑娘,这一路上冷不冷,太妃已经在后堂等候多时了呢!”黛玉含笑看看晴雯,见她一身杏黄绫子棉裙,外罩一件灰鼠坎肩,越发显得利落俏皮,笑道:“在府里可还习惯?”
晴雯星眸闪过一丝感激爽朗一笑:“晴雯多谢姑娘相助之恩,这里比荣府好多着呢!”黛玉便知其很满意,点点头。水溶牵了她的手,二人便往后面而来。
晴雯和紫雪二人在后面随着,溜了一眼卫风,悄悄地问紫鹃道:“这人是哪个,莫不是你那位哥哥?”
紫鹃悄笑道:“可不是,我可就这一个哥哥!”晴雯笑道:“难怪呢,其他几个侍卫我都见过的,单独少他一个,你这丫头可是个有福气的。如果我也有这么个哥哥,也不至于在那府里受气!”一面说着复笑起来。
紫鹃斜睨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笑着:“你这蹄子,现在也脱离那个火坑了,在我面前说这些!”
来到后堂见了太妃,自有一番寒暄问候,此时见到太妃慈祥的面容,黛玉犹如见到自己的娘亲一般,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太妃见黛玉比先更加娇弱,看着便让人疼惜,不由搂了在怀,连声叹息,一面不由滴下泪来:“苦命的玉儿,偏偏你这么多灾多难的!”
黛玉听了不觉泫然欲泣,水溶从旁却是一皱眉,忙劝慰道:“娘,你真是的,我好容易把玉儿哄得不伤心哭泣了,你偏偏又挑头,那儿子的一番心血岂不白费了!”
说着一面拉起黛玉,认真道:“忘性不小,路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怎么说话不算数了!看来我是白费了一番口舌了,只怕还得再叮嘱你一番才是。”黛玉倒被水溶孩子气的话逗得破涕为笑,知他是怕自己再伤心,一面拭着泪:“哪有,我只是见了姨母心里有感,一会儿便好了!”
太妃瞥了儿子一眼叹道:“这伤心事岂能一下子便能收敛的,玉儿想哭就哭罢。这些日子郁结于内,自然得发之于外,闷在心里反而弄坏了身子。生老病死全是天意,玉儿也不要太伤心难过的。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在我身边,我才放心些!”
黛玉点头谢过,太妃拉了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道:“自从你母亲去世,我便早想接了你过来,只是当时你父亲托付与荣府,只得罢了,此次既然是你父临终前有话,那姨母便义不容辞也会护你周全。”
说着扫了扫水溶:“你父亲早已许下婚约,婚书为证,如今只差皇上的圣旨了,明年及笄之后,你溶哥哥便会求了皇上,姨母便为你俩成亲,这样敏妹在天之灵也算安慰了!我的心事可能了却了。”
黛玉闻言,粉面一红,悄悄地瞥了一眼水溶,水溶恰好笑吟吟地看着她,二人四目对视,火花四溅,黛玉不觉心里一慌,忙调开视线。水溶见她羞涩,不觉好笑,依旧气定神闲,有些促狭地盯着她不放。儿子放肆大胆,黛玉眼神慌乱躲避,头一次开诚布公,将此事堂而皇之地议论,太妃心里暗笑。
脸色微微一敛道:“玉儿如今在府里住着了,等过两天安顿下来,荣府那边终要去一趟去拜会一下,顺便告知老太君一声,好让她放心。玉儿不去那府里,老太君便不必太为难,她也是久经风浪之人,也会明白的!”
黛玉水眸一闪,点点头:“老太太待我还是极好的,玉儿听姨母的安排!”贾母待自己如亲孙女一般,王夫人看在眼里不悦,背后终不免指指点点,暗里计较报怨,自己如在王府,倒可去了贾母一份忧虑牵挂。
得知黛玉被北静王接去了王府,荣府人等便有了些微看法,虽贾琏回来时曾告诉了贾母,林如海已然将黛玉托付给了北静王府,贾母终是有些不舒,觉着放着外祖家,反而将自己的女儿托给一个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外姓人家,是不妥当的,只觉面子上很不好看,外人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呢。可碍于北静王府的声威,但又不好说什么。
本想去王府看望下黛玉,可是作为长辈却抹不开这个面子,尤其王夫人总在旁边敲打,不阴不阳地语气让贾母心里又烦又闷,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气骤冷,年纪也大了,一时不慎感了风寒,身子便有些懒怠,王夫人便请了太医来诊脉。凤姐因事务繁多不知保养,竟小产了,不能理事,王夫人便趁机将家务交给了宝钗,凤姐暗知其意,但自己的身子此时需要调养,争不得气,只得强自忍耐着,暗自叹息,亏了平儿从旁劝慰着,只得耐着性子调养身子。
贾母想念黛玉,便命人去北静王府接黛玉,王夫人无法,只得命林之孝家的去王府接人。
闻知荣府来人,太妃便命晴雯去告诉黛玉,晴雯性子爽利,自黛玉悄悄地命人送其到王府后,太妃见其模样言语均合自己的意,便留在了自己身边,晴雯如今倒颇似贾母身边的鸳鸯,一应诸事无不打理得妥当周到,太妃着实省心。
晴雯笑吟吟地来到花厅道:“林大娘,林姑娘正准备着要去府里看望老太太呢。可巧你竟来了!”林之孝家的见晴雯如今打扮得更加出众利落,眉眼含笑,便知在王府处境不错,叹道:“晴雯,你算是有福气的,遇到林姑娘这个贵人了。你不知道,自你走后,宝二爷屋里又被太太撵了几个,如今宝玉成了亲,宝二奶奶管家了,但一切还不是听太太的,只可惜了琏二奶奶为二房卖命一场,不知道爱惜身子,如今落了一身的毛病。”
晴雯微微冷笑道:“我是奴才的命,在那府里,奴才的命向来是不放在主子眼里的。我只念林姑娘的好罢了!幸好出了那个火坑,这条命算是林姑娘救下的!”
正说着,见黛玉盈盈而来,林之孝家的上前见过,黛玉已禀明了太妃,于是,带着紫雪二人,坐了车来到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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