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
“我写的。”
“正君生气了。”
“是。”
“以后不要。”
“好。”
小葵和小枝的对话永远都是这么简单。
两人都是孤儿,受首领收养,经过种种磨练,成了保卫皇族的暗卫成员。在这之前,两人从没有见过,即使成了暗卫,两人也没有见过彼此的容貌,甚至连彼此的代号都没有熟记。又过了几年,两人成功的完成了几次任务,出色的能力受首领赏识,首领把两人推荐给皇上,皇上把两人派给二皇女。这也意味着二皇女是皇上承认的继承人。谁知派来助她登上皇位的两人却帮助她逃开了那个位置。有什么办法,她才是她们的主子。
会成亲,也是桑琼的提议。小杏和小竹成了一队,剩下的两人刚好一男一女,性格也相近,正好能凑成对,当然,桑琼也就是一说,并没有下命令,两人对看了一眼就默契的同意了。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跟谁也无所谓,见过死亡和鲜血后,两人都看淡了,有相同境遇的人反而好相处。
每天早晨,负责早餐的小枝比家里所有人起得都早。麻利地梳洗好,出门前,他不忘替自己的妻主把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前。他不会针线,能替她做的也只有这些。等他轻走轻脚的出了房门,床上的小葵就睁开眼,她不会马上起床,不然会浪费了小枝想让她多睡一会儿的心意。等公子差不多起身的时候,她才下床。她负责大门,用不着起得太早,主子又不喜有客上门,大门都紧闭着。虽然如此,她每天都会守在门口,隔一个时辰会在家里巡一次,当是解闷。
护院的活没有厨房的活多,小枝做好早餐,会出去买菜,回来时,家里的帮工已经到了。他只负责下厨和劈柴,其余的事有人会做。相比于过去提着心眼的日子,现在的生活轻松太多了,他偶尔会担心一直这么安逸等主子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时,他会帮不上忙。担心归担心,危险一直没有出现,他多少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少了以前的警惕,连作为暗卫的忠心都不记得了,不然怎么写了东西让正君生气了。
他也没有恶意,正君想做什么,到他自己院中的小厨房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到大厨房来。不过是一碗白粥,什么调料都不用,为什么装调料的瓶子都东倒西斜的,有许多还打翻了。不能当面跟正君说,他也有作为奴才的自觉,于是在厨房上贴了条,想提醒一下,结果把正君惹火了。等他把调料买回来时,收拾好的厨房多了一个食盒,里面还有打翻的粥。帮工的人已经回去了,他只得自己收拾。好吧,就当是对他的惩戒,谁让他竟然跟正君顶嘴了。
不过正君既然生气了,以后要做什么在他院中的小厨房不就好了,为什么又到大厨房来。小枝为难地退在一边,看郯彬拿着刀拼命砍着一块肉,砧板都让他砍出木屑来,不用说,刚磨好的刀一定也卷了刃了。尽管他现在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其实他非常的无奈。
“正君想做什么?”他好声问,尽量恭敬地欠着身。
可惜在郯彬看来,是他一脸不情愿地低着头说话的情形。心下一恼,他把刀往砧板上一拍,“知道肉块怎么变成肉末吗?就是饺子里放的肉末。”
“知道。”他点头,走到桌前,先拍去砧板上的木屑,再把肉一块块地切成丁。
“我要的是肉末,可不是肉丁!”郯彬不耐烦地加了一句,以为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他重复着这句话,等切完了,才觉得有些不敬,便加了一句,“奴才马上让它变成沫。”
“嗯。”郯彬点头,倒没有在意。
握着菜刀,他脸色未变,手却忽然挥动起来。郯彬一惊,还没看清他什么开始动作,残留的刀影的迷了他的眼。好快的刀,他惊讶地盯着,不等片刻,砧板上的肉就成了肉末。
“好快。”郯彬惊呼,“你是不是练过武功呀?”
“没有。”他想也没有想就否认了,主子说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他现在是不是做错,正君算不算是外人?
“我不信,你肯定练过武功。”他抓住小枝的手腕,想试他的武功,却看不出什么来。
“正君,请别为难奴才了。”他讨饶道,印象中自己的语气应该是跟小杏向主子讨饶的语气一样的。这样总能脱身吧,他想,却没发觉自己的演技根本没那么厉害。
什么态度,看不起人是吧,郯彬恼火起来,甩开他的手,“好,你不承认是吧,我打到你承认为止。”
摘下腰上的鞭子,他朝小枝甩了一鞭,原以为他会躲开,谁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结实挨了下来。这个时候要说点什么好呢,小枝木讷地想,倒没觉得手上有多疼。倒是郯彬吓了一跳,连续忙把鞭子收回来,跳到他身边查看他的伤口。
“你怎么不躲呢?”他抱怨道。
小枝想了想,回答,“躲不开。”
真的假的,郯彬狐疑地瞟了他一眼,“算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家里的大小事,都没有人会跟他说,他这个正君当得真没劲。
“你回去上点药,免得留下伤口。”郯彬嘱咐道,男人身上的伤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他点头,看向切好的肉末,“不用帮忙吗?”
“不用不用,饺子我还是会做的。”郯彬挥挥手。
小枝一愣,已经预见厨房脏乱的结局。听从郯彬的吩咐,他欠了欠身退了下去。其实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以前受过更重的伤,身上也早就布满伤痕。这样的身体,也只有同为暗卫的人才会接受吧,他想。换下身上的衣服,他简单上了药,就把衣服穿起来。他很讨厌看自己的身体,又壮又硬全然没有男子应该有的美态。前些日子,小葵送他一盒胭脂,他却没有用的时候,想来都觉得惭愧。收好了药瓶,他坐到镜前,把抽屉里的胭脂拿出来。不想看到镜中的自己,那盒胭脂像是对他的讽刺,这么丑的他用什么胭脂呢,不管怎么打扮,他都不会好看的。虽是这样想着,他还是打开胭脂在脸上抹了一点点,淡到看不出,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快速收好胭脂,转头看到小葵站在房门口。
“受伤了?”她问。
“小伤。”他答。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两人倒不会觉得尴尬。小枝站起身,厨房还有事等着他做,他也不放心郯彬。到了门口,小葵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他不禁低下头,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心虚。
“涂了胭脂?”
“是。”
“好看。”
“嗯。”他顺势应道,心里一时反应不过来。真的好看吧,他从没这么觉得过,还是他涂得太多了,她发现不好意思不夸奖。进了厨房,忙了一圈,其余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同。为什么她会发现呢,他低着头沉思,刚才她又为什么会回去屋里呢。
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好意思说,也怕说了成了空。到了晚上,小葵锁好门窗,仔细检查家中角落,确定安全了,才会回房休息。小枝总会等他,服侍她梳洗,再一起安歇。作为夫君,他能做的只有这一些。
“没关系。”她忽然说,见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解释道,“主子说,武功,正君可以知道。”
“是。”原来是在说这个,他有些意外,明明他能瞒过去的。
“主子说,别受伤。”他加了一句。
“好。”怪不得她今天回来的晚了,原来是被主子叫去了,可是主子怎么会提起这件事,小枝不解地想,隔着衣层,靠着身后火烫的身体。“是我大意了。”他自责道。
毫无情绪的语气也只有小葵分辨得出里面的起伏变化,而她的情绪,他也能发觉,“没事。管好厨房,其余有我。”
默默点头,他依偎在她怀里,卸下所有包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已经不用冲在最前面用身体抵抗刀刃,已经不会沾染鲜血了,他想,暗暗决定把这些就牢牢记在心里,绝对不说出来。说出来,也许会把平和的生活惊醒。
当年,桑琼的一句玩笑话,倒成全了一对好姻缘。反观她,失去了琴儿后,从前的幸福都不见了,续娶了也没有享受新婚的欢乐。独自守着空房的郯彬也颇有关些不满,不过他也有别的事要想。小枝明明是会武功的,为什么他不想承认,难道他的身份有麻烦,莫非他的江洋大盗又或者桑琼一家都是……胡思乱想了半夜,直到有了睡意,他才压下脑中的顾虑。就算她是强盗头子他也不怕,反正都让他城主公子制住了,不过她应该不是的,哪有这么没用的强盗,家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只有小枝和小葵看上去像有功夫。这两人竟然会是夫妻,都不会说话,平时不怎么怎么聊天,要是他们将来生出的孩子也这样怎么办?
怀着朦胧的想法,他渐渐进入梦乡,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想发觉这个偶尔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小枝不会生育。
。。。。。。。。。。。。。。。。
这就是传说中的抢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fon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