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家里这么安静,桑琼回到家中,见院中没有人在,意外地左右张望一眼。他们不想让事情闹大,想让一切过去,今天应该会过来,怎么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桑琼停了片刻,继续朝屋里走,心里却没底。也不知郯彬气消了没有,她现在回来,可会让他难受?郯彬背对着门口坐在桌边,听到她的脚步声,并没有起身。
“彬儿?”她轻唤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些发毛,他闹起来倒好,这样安静坐着反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回来了。”气恼地应道,他转过身,不情不愿地抬头看着她。
“哈哈……”看到他的脸,她不禁笑出声来,白净的脸上画着丑陋黑色图案,上面还有几点突起,不知混了什么在墨汁里。“你是怎么了,打赌输了受罚还是?”
“我才没这么幼稚。”他白了她一眼,赌气说,“不是我一个人,他们全都这样。这是处罚,他们要受,我也要受。”
敛起脸上的笑,她轻叹一口气,“我并没有怪你,你并没有错。”
“空有一身武功,却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这还不算错!”瞪了她一眼,他眼睛发红,“我知道你不怪我,但是这样的事……”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着,闷气又积了起来。
“是我的错,是我让你碰到这样的事。”扶住他的肩,她心疼地皱起眉。
用力摇头,他说:“你别把错揽到你身上,跟你有什么相干,全是我不当心,出了这样的事,你和我一样难受。你还不让他们告诉我,就算我知道了,也什么也做不了。报不仇出了不气,更不知怎么让事情平息。照理说,我出这样的事,性子又不好,应该更顺着你的意思,甚至让你娶了雅楠。不过,这些你都别想了,哪怕你要休我,我也不让你如愿。若你要罚我,什么我都受,打也行骂也行,就不准你再让着我。再对我这么好,我都要惭愧死了。”
心下暗笑,她故意问:“要是我对你不好,你能保证不骂不打?”
“我……”他一时语塞,恨恨跺脚,“一件归一件,别混在一起说。你就说,你想怎么罚我?”
皱起眉,她作出苦思状,打量着他漆黑的脸,“你先去把脸洗了,我再跟你说,不然看你这样子,我的脑子都转不起来。”
“好。”他一口答应,早就不想顶着这张脸跟她说话。匆忙洗净了脸,他握着拳,忍着脸上传来的痛。辣椒沾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他一想到他们也都得受这样的疼,气都消了一半。
“你是多用力洗呀?怎么脸上红彤彤的。”她好笑地问,看他心虚地移开目光,不由起疑,“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你是在墨汁里加了什么,在脸上一砣砣的?”
“没什么,不重要了。”
“唉,还说让我罚呢,连老实话都不跟我讲,我怎么敢下手。”她自怨自艾地叹道,斜光好笑地等着他的反应。
“好,我说便是。”怕她失望,他连忙答应,小声说:“就加了辣椒,他们也都被画了。”
“你呀你,就不知道对自己宽松些,来,我看看。”她拉过他的手,发现脸上有几块都红得肿起来了。
羞赧地沉下眉,郯彬转过脸,避开她的目光,“没事,都说让你先罚我,不要对我这么好了。快说,要怎么罚,我也好早些安心。”
“难得让我罚一回,我一定要罚得狠些。”她恶狠狠地说,眼睛一亮,“就罚你写一千字的悔过书。”
“悔过书?这算什么罚呀,不疼不痒的。”
“一定要自己写,写到雅楠看了觉得好为止,怎么样,愿不愿受罚?”她戏谑地问。
要是打他骂他,他都不怕,就是这个文章,他一想到头痛,迟疑看向她,他好声问:“就不能换别的罚法?”
“咦,这个还得你选过吗?真是无趣,我不罚了。”
“好,好,好,我受罚就是。”连忙拉住她,难得被她罚一次,他怎么能不接受。后悔地啧了一声,他以为顶多挨几下打,想不到她来文的。明知他最头痛这个,他皱起眉,瞟了她一眼。她罚得可真狠呀。
“你慢慢写,有什么字写不出的可以问雅楠,或者问玉棋也行。”她笑着调侃,拉过他在他脸上红肿处小心吹气,“我不限时间,你自己记好就行。”
“放心,我不会赖。”他红着脸,望向她的目光若水。
“那我等着看了。”她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烦人!”一把推开她,被她亲过的地方辣得更厉害了,他脸上发烫,想到欢娱的夜,连头也不敢抬。
她的好,他岂会不清楚,说了罚他却不疼不痒的。不过从小到大,他哪里写过悔过书呀。等她有事外出时,他呆在家里咬着笔杆,想得头都大了,仍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抬头问端茶进来的小杜。
“你知道悔过书怎么写吗?”
“正君,奴才连书都没念过,哪会写什么悔过书了呀。”小杜为难地笑道,早知道他跟桑琼的约定,就算会写也不会帮他。看到他困在书桌前,总好过他胡思乱想,跟各家正君闹起来的好,小杜暗想。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抱怨了一句,郯彬又苦恼地盯着眼前空白的纸。
“正君,要不要找公子或者商公子帮忙?他们都是读过书有学问的人。”
“我也读过书,用不着他们帮忙。”他挑眉硬撑,心下却被学动了。“唉,不过跟他们讨论一下写悔过书的技巧也不错。”
“嗯,是。”小杜忍笑附和。
不过跟他们讨论却比他一个人写还麻烦,玉棋因他长辈身份不敢轻言教导,把事情拜托给雅楠。雅楠没有教过人,难得有人问他,郯彬又是桑琼的正君,他怎么敢怠慢,生怕教少了一点,把如何写文章的要诀,仔仔细细地从头讲起。光是讲格式举例子,他就讲了半天。郯彬不想扫他的兴打断他,耳朵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只后悔来问两人。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慢慢想,东拉西扯几句,凑到字数就行,至于雅楠那儿,说几句好话应该会放宽松些,让他的悔过书通过。
经过他上次一闹,那些正君都不来了,家里清静不少。本来是他静下心来写文章的好时机,偏偏一安静,他又容易入睡。下午盯着纸看没一会儿,他就直打瞌睡,一连几天,悔过书没写一个字,额头因为打瞌睡撞书桌变得通红,耳朵也被雅楠教得长出茧来。
“不行,我不能再呆在家里了。”他“痛苦”万分地趴在桌上说。
“怎么,正君想离家出走?”小杜打趣地问,知道他是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胡说,我怎么会想那样的事。”他嘟嘴道。
“是呀,正君现在哪舍得离开主子身边呀。”
“又乱讲。”白了他一眼,郯彬坐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我要去街上逛逛。”
“正君,奴才陪你去。”小杜连忙说,其实他也呆闷了。
郯彬点头,拉着他出门,小葵连忙套好马车,供两人使用。京城不像槿城,大得不像话,要是靠两条腿,到热闹的街上得花上好半天。郯彬也没有想逛的地方,心想自己一直写不出悔过书来,不如去书铺逛逛,看看有什么书派得上用场。
到了书局,里面的书堆的很是气派。不等掌柜过来招呼,郯彬就看到屋内有两位正在选书的正君是之前常到他家中聚会的人。他们看到郯彬,也觉得意外。尴尬地点头招呼,他们却不敢上前说话。郯彬仰着头,假装没看到他们,顾自选着书。
隔了一会儿,他们中有一人上朝他欠了欠身。
“正君,要选什么书?”
瞟了他一眼,郯彬爱理不理的,“我自己会找。”
“嗯。”那人窘迫地点头,小声道:“那天的事,大人并不是出于恶意,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闲花阁是栉太后手下的人开的,里面的女子从不敢做这样的事,也不敢做;除非栉太后授意……”
栉太后?他眉头一皱,听不进其余的话,也没有心思再选书,放下书册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并没发现身后男子的眼中带着深意。郯彬心怀恨意,哪里顾得上许多。越想越气,他一咬牙,对外面赶车的小葵吩咐。
“我们去皇宫。”怕她起疑,他找了个理由,“去接桑琼回家。”
“是。”小葵不疑有它,改转方向朝皇宫驶去。
马车刚一到,郯彬跳了下来,站在门口皱眉盯着那里的侍卫。把心一横,他大步上前,冷声说:“我是佟桑琼的正君,有事要进去。”
守卫的人都知道桑琼的特殊身份,她进出宫时有特权,她的夫君大概也一样。不敢阻拦,他们放郯彬进去,哪里知道他是进去找人算账的。就连跟着她的小杜和小葵都没有想到,只当他想快些见到桑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fon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