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洪三,不但此刻正在房里大鱼大肉吃喝着,桌子上还放着那许诺给他的一百两银子,足足五锭雪花银,半文不少。
有了银子的感觉就是踏实,虽然就在两天前,自己的小命差点被老天爷收走,但现在苦尽甘来,估摸着这古华轩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份像样的好差事,嘿,只要自己好好干,凭我洪三的本事,不出一年,整个蓝田县都会记得我这号人物。
洪三正美滋滋地想着,院子里就进来一个人。
“洪三,怎么样,这酒菜还合口味不?”
“合口合口,来来,吴管事,您要不也坐下吃两口?”
来人就是上一回带着洪三等一干玉户上山去采玉的那位管事,采玉的人都死了,连那位古华轩的黑衣高手也一并送命,他见机快,带着手下二话不说逃回蓝田县报信。
“不了,我吃过了。你吃完后,收拾收拾,这回掌柜的可是给你安排了个好差事。”
洪三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啥好差事?”
吴管事神秘笑道:“嘿,你马上就是镜岭镇的管事了。虽然说我是府里的管事,但日后你我可是平起平坐了。”
洪三赶紧倒满一杯酒,笑着递了上去,说道:“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若是没有吴大管事提携,哪里有我洪三今日,来,这杯酒是我敬大管事的。”
吴管事满意地点点头,也不推脱,接过酒,一饮而尽,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小子,放心去吧,若是有机会,就把你调回县里当差。”
说完后,吴管事拱拱手告辞离开,而洪三当天下去就启程去了镜岭镇。
镜岭镇算是蓝田县的一个大镇,起码要比桂溪村大上好几倍。洪三原本以为古华轩是看中自己,才会派自己来这么大个地方管理玉石买卖,可是来了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镜岭镇并不完全是古华轩的地方。
“三爷,您是不知道,这里的玉户都分两拨,一拨是我们古华轩管,还有一拨可是归刀疤子管的。”一个伙计正在详细回着洪三的问话。
“刀疤子是谁?居然敢和古华轩作对?”
在洪三眼里,古华轩就是蓝田县的土皇帝,想不到在这眼皮底下还有人这么嚣张。
“嘿,刀疤子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他背后来头不小。这生意是他替河上十二连寨的总瓢把子管的。”
“河上十二连寨总瓢把子?”洪三纳闷道。
“三爷,您可别小看他,虽说他在官府眼里只是个水寇,可他手里管着半条黄河的生意,就连郡府都拿他没办法,我们古华轩有不少生意得从水上走。这回他们插手镜岭镇的玉石生意,虽然掌柜的恼怒,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就算真动起手来,这里离黄河太近,我们讨不了多少好处去。”
洪三暗自寻思:这***古华轩,将老子当枪耍呢,河上十二连寨总瓢把子?手底下少说也有千八百的人,一人吐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给淹死。还以为这是个肥差,哪里知道来了还得看别人脸色行事,对方一旦翻起脸来,河上十二连寨的人半天功夫就能赶到这里,而古华轩的人来不来帮自己还是个不定数。
洪三越想越恼火,自己替古华轩干了这么大件事,对方居然落井下石,这镜岭镇的管事屁股下点着把阴火,指不准哪天就能将自己给烧死,难怪来的时候就听说这镇上的管事是换的最勤的一个差使。
见洪三沉着脸,那伙计又说道:“三爷您也别太在意,这刀疤子虽然有势力,可我们古华轩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他见着我们还是会让着三分,彼此都分着道,井水不犯河水。只要能熬个一年半载,依三爷您的本事,日后还不是要回县城里当差。这烂摊子也就是个摆渡的棹子,过过场。三爷您年纪这么轻就能当上管事,大掌柜的定是分外看中您,说不准就是想派你来历练历练。”
洪三佯笑道:“是这么个理,放心吧,以后给三爷我好好干,不会亏了你。”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骂起了娘:历练个屁,大掌柜看重我?连面都只见过一次,能看重个屁,这一趟来了要想回去,除非是躺着。古华轩肯定是对自己起了疑心,难道他们知道了那条大蛇是自己杀的?莫非怀疑是我杀了那些玉户独自来邀功请赏?
心中虽有一串疑问,但眼下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虽然这地方危险是危险了点,不过好歹自己还是个管事,这手底下有五六十号人,出门全部带上也威风十足。
镜岭镇是个是非地,但凡这类地方,赌坊花楼之类就特别多,洪三长这么大也就进过桂溪村村头那个小酒铺子里喝过几回酒,这回身上带着上百两银子,怎么着也得去见识见识。
赌钱他不中意,而且他手气极差,但是一提到喝花酒,心里就痒痒,于是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两个手下出门而去。
花楼和酒楼虽然都是喝酒的地方,但花楼里的酒可要贵许多,因为花楼里给客人斟酒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再愿意花钱上雅间,还有唱曲的姑娘,只要有姑娘愿意,你也出得起价钱,搂搂抱抱甚至睡一觉都不是问题。
“这位爷面生的很。”
洪三刚进门,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靠了过来,紧接着是一股酥软温香扑鼻而来,还没等他开口,自己就被人拉了进去。
“咳咳,我第一次来镜岭镇。”
看到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曼妙女人,洪三一阵口干舌燥,耳根发烫。
那女子见状,扑哧笑道:“原来是外乡人,那今儿个就让绿儿我陪您喝酒吧,您是要上雅座么?”
雅座?
洪三赶紧点头道:“当然,哦,对了,这是我的两个伙计,一并招待下。”
就在两人闲聊着往楼上走去的时候,旁边急匆匆跑来一个打扮花哨的半老妇人,一把拉住绿儿的手喘气道:“哦呦,我的姑奶奶,找你半天了,快去,刀爷来了,正找你呢。”
绿儿一听,有些为难地看了洪三一眼,正要说话,却被洪三止住,“等等,老子也是花了钱来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老鸨急忙赔笑道:“这位爷,真是对不住,要不我给您换两位姑娘?算您一样的价。”
“不成,我就看她顺眼,不换。”
***,在古华轩里受气也就算了,来了这小小的花楼自己还得受这窝囊气,难不成都瞧着老子好欺负?洪三倔脾气上来,无论哪老鸨怎么说,就是拉住绿儿不放。
最后,那老鸨拗不过,脸一横,一把拉开绿儿,对着洪三说道:“这可是刀爷点名要的姑娘,这位客官,你也不打听打听,在镜岭镇上刀爷的话谁敢不听。”
“刀爷?难不成是那个刀疤子?”
洪三问道。
“不错,就是他。”
“成,我就在楼上雅间,他要这位姑娘,让他来找我。”
说完,手上暗暗运劲,将老鸨的手腕震开,拉着绿儿头也不回往楼上走去。
“记着给老子上最好的酒。”
看着洪三和绿儿带着两个伙计走上楼去,老鸨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位爷,我看您还是先走吧……”
雅间里,绿儿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洪三摸着手里的酒杯,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来来,你会唱曲么?”
绿儿点点头,接着又慌忙摇摇头,担忧道:“刀爷不是寻常人能惹的,镜岭镇上都是他说了算,爷您是外乡人不知道……”
“外乡人?一个外乡人也敢跟老子抢女人,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三头六臂的主!”
绿儿话没说完,“哐当”一声,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只见一个高壮的大汉堵在门口,面上一条拇指般粗的刀疤正因为发怒而狰狞扭曲着。
绿儿惊呼一声离席躲在一边,那老鸨也幸灾乐祸地站在刀疤子的手下身后,洪三带来的两个伙计霍地一下站起身来,紧张地盯着对方打量。
当刀疤子看清楚房内一切之后,微微一愣,旋即冷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古华轩的狗腿子,怎么?故意来找刀爷我的茬来了?”
洪三坐着没动,斜着眼睛往门口看了一眼,刀疤子身后还带着五六个人,看那块头可要比自己的两个伙计壮多了,不过洪三有恃无恐,那么粗一条大蛇他都能打死,区区一个刀疤子算什么。
见洪三不闻不动坐着喝酒,刀疤子脸上的那条刀疤抖了一抖,恶狠狠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洪三这才转过脸来说道:“我是古华轩新来的管事,你可以喊我一声三爷。”
古华轩的管事?
那准备看好戏的老鸨脸色一变,急忙转身下楼去,这古华轩和刀疤子的事可不是她能随便看热闹的,而那绿儿也惊得捂着嘴,不过门被刀疤子堵着,她想跑也跑不出去,只能不断后退,找了个角落怯怯站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