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赵大海顺利地结束了新兵连的生活,被分配到了高山所在的北京军区某部干休所工作。
到干休所里工作可是个美差,新兵连里的新兵蛋子们听说干休所里要人,个个蹦着高抢着去,通过观察,钱震山很喜欢赵大海这个从农村来的勤快能干的小伙子,加之赵大海以前曾经帮助过高山,高山每次见到赵大海都很亲热,因此,在钱震山的主动要求下,赵大海就被分配到了干休所。
自从参军以后,赵大海就经常给唐天强写信,把自己在部队里的生活及把高山在干休所的情况,都详细地告诉了我们,我们都替高山感到高兴。唐天强叫我给赵大海回信,我有很多字不会写,就用拼音代替,写了我人生之中的第一封信,我在信中写了村里最近发生的一些变化,并告诉赵大海,他家的救济粮已经批下来了,他的母亲也由队里安排专人照顾,然后,唐天强审阅了一遍,并在信尾添上了一些嘱托他的话――家里的事情不要担心,一定要在部队安心工作。
不过,在赵大海的几次来信中,却始终没有提过蓝玉苹的事情,为此,我和志胜还专门跑到过蓝玉苹的家里去打听过,据蓝玉苹的爸爸说,蓝玉苹刚到新兵连里才一个月,就被部队的文工团给选中了,听说最近正在准备当演员拍电影呢。
听完我们的报告,唐天强沉吟了半晌,说道:“我早就看出来这是一只金凤凰,是不会在咱们村的破草棚里停留的。”
王子铭是北京军区陆军第一医院精神科的主任,今天上午,他刚刚接到了一个重要任务,组织上要求立即他到北京某部干休所里去一趟,为一名患有失忆症的革命军人看病。
王子铭接到任务之后,迅速组织科内的几位专家,一起乘车来到了干休所,对高山的病情进行了会诊,经过与会专家们的集体研究,最终将高山的病症确诊为选择性失忆症。
王子铭告诉钱震山:“这种病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由于高山同志是革命军人,很有可能是在战场上受到过剧烈的刺激或者脑部遭受过碰撞,才患上了这种病症,他选择遗忘的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这也就是所谓的‘战争后遗症’吧。”
钱震山道:“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治好高山同志,高山同志是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
王子铭道:“当然,我们会尽力而为的,目前,治疗这种病症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病因,就是找到他为何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理由,还原当时的场景,刺激他的脑神经,或许还有治愈的希望,同时,施以适量的药物治疗并配合针灸,病情或有好转。”
钱震山沉思了片刻,就把当年七连如何参加黑虎山阻击战,以及高山如何抱着自己跳崖的情景,向王子铭做了简单地描述,最后,他说道:“可以肯定,高山就是在黑虎山西峰悬崖上抱着我跳崖之后,得了失忆症的。他跳崖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们在从悬崖坠落的过程中,恰巧遇到了山腰探出的一棵大树的阻挡,我被斜着反弹出去,落在一条湍急的河流里,冲到了下游,被当地老乡所救,得以活命。我估计高山落地醒来之后,没有发现我的影踪,以为我死了,对他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因此他选择了逃避,以拒绝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
王子铭说道:“对钱师长的判断,我深有同感,高山同志的病因很有可能就是一九四八年的那场黑虎山阻击战,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再次还原当时情景,让高山同志再次回到的当年的战争场面之中,或许会对他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现在时和平时期,怎么可能再次还原当时战争场面?”钱震山无奈地一摆手,说道:“老蒋早就跑到台湾去了,我们和谁再干一仗?”
王子铭道:“我说的当然不是真打,我们可以用演员来演绎当时情节。”
钱震山道:“谈何容易,当年的战争场面极为浩大,没有千把个演员演不下来,再说,即使演员找到了,到哪里去找几百套国名党的美式装备呢――现在我们的国家还很不富裕,如果这样做,耗资太大,不行!”
王子铭道:“那就只好再等等看了,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上午来给高山同志做针灸治疗,刺激他的神经穴位,以达到逐步恢复之目的,但我需要强调的是,其恢复的过程将会相当缓慢,甚至可能会疗效甚微,请钱师长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当然我会尽我所能,争取早日使高山同志过上正常的生活。”
钱震山虽然心里万分着急,恨不得马上就治愈高山的病情,但苦于一时没有别的办法,也就只好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