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搀着母亲坐下,她细细地将我瞧了一边,语带哽塞地说:“衿儿清瘦了不少。”我挽着母亲,笑说:“只是刚入宫有些不适应,我让娘挂心了。”
母亲稳了稳情绪,叫了子佩到跟前,说:“佩儿,你不是老问姐姐为什么这么久了不回家吗?快过来给你姐姐瞧瞧。”
多日不见,子佩又长成了些,模样轮廓也更鲜明了。许是要入宫,母亲替她施了淡妆,描了黛眉,竟是个小美人儿。我笑说:“佩儿比我离家时又长高了呢。”
佩依在我身边,小眸子滴溜溜地在我放中打转,见一处放着云磬,便满心欢喜地跑过去,伸着小手去敲打,发出几声清脆的音符,又见胆瓶上插了几支孔雀毛,便用手抚了抚,回眸冲我一笑,问:“这就是姐姐住的地方吗?好漂亮啊!”
母亲微嗔地唤着她的名字,说:“进了宫怎么没规矩,快过来。”
佩眼眸明亮,过来扑在母亲怀里,道:“娘,我可以跟姐姐一起住吗?我喜欢这儿。”
母亲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道:“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笑了笑,说:“娘别让规矩吓着她了,子佩还小,见了什么就说什么,娘别放心上。”我让冬儿上了几碟子蜜饯,子佩拣了块杏脯放到嘴里,冲着我笑说:“姐姐,这个好吃。”
我知她的性子坐不住,便朝冬儿说道:“带二小姐出去转转吧。”
佩目光久久盯着那几碟蜜饯,又笑呵呵地望我,我知她的心思,笑了笑,朝冬儿说道:“将这些都带着吧,叫顺子也跟着,小心点,别让二小姐磕碰了。”
冬儿领着子佩出去,我与母亲才安心地说着话。画珠上了茶,去门外守着,方便我和母亲说些贴己话。母亲环视了四周,皆是富贵雅致,舒心地笑说:“皇上待衿儿真好啊,知道衿儿想念家人,今儿特地派了人将我和子佩接过来说话。”
我恍然,方才还诧异母亲为何无缘无故进宫,原来又是弘烨的安排。想及自进宫来他为我做的一切,心头涌起一阵阵的暖意。
“衿儿,”母亲忽然叫了我一声,将我出神的思绪勾回,“你进宫也数日了,要是能怀上帝裔,那往后的日子才安稳。”
我脸上浮出红晕,羞涩笑说:“娘怎竟说这样的话。”
母亲笑了笑,又说:“一会儿我交代画珠,炖些滋补身子的汤,调理好身子,才能早日……”
我听她总是说这些,忙打断道:“娘放心,太医隔三五日就会给衿儿请平安脉,这身子该怎么补怎么养,太医说的可比娘多呢。”
适时,画珠扣了扣门,立在门外回道:“娘娘,蔺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我朝母亲一笑,说:“娘你瞧,才说着呢,这就来了。”我素来让蔺太医只在西殿候着,可今日母亲到访,又见蔺太医已在门外站着,便索性让他进了房。
蔺太医已近不惑之龄,位居太医院花翎二品院判,专侍皇后。他伏于我脚下,道:“臣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蔺太医免礼,”我挑个眼色给画珠,道:“给蔺太医赐座。”
画珠搬了镂花圆凳过来,放在我身边,请了蔺太医坐下。我盈盈伸出皓腕,画珠取了薄如蝉翼的纱巾覆在我腕上。蔺太医凝神细细把脉,眼睑蓦地沉了沉,须臾,他起身,目光若有所寻地在房中瞧了瞧。
母亲见他有异,小心地问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何?”
我安抚着母亲,说:“娘不必紧张,我没事的。”说罢,我目光挑向蔺太医,见他眼神藏了藏,便沉目低问道:“蔺太医,是吗?”
蔺太医垂着眼角,与我眼神悄悄交汇,忙说:“是,皇后娘娘凤体安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