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母亲略宽了心，便朝画珠抛了个眼色，她会意地朝我点头，领着蔺太医下去：“太医这边请。”

母亲坐了会儿，瞧外头已近黄昏，嘴上念叨了一句：“子佩不知去哪儿玩了，这会儿还不见回来。”

我笑说：“冬儿带她去御花园逛逛，这个时辰的御花园最美了，子佩定是不肯回来了。”

母亲脸上有些担忧，说：“我去瞧瞧子佩，这孩子任性的时候，谁都拿她没办法。”

我点了点头，朝外唤了一声：“谁在外头？”

“娘娘，奴婢清羽在。”

清羽曾为我梳妆过，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有一双灵巧的手，每每她梳的头整齐别致。我叫了她进来，道：“你领着夫人去御花园看看二小姐。”

清羽应道：“是！”

我送母亲出门，道：“娘先过去，我一会儿去寻你们。”目视着清羽带着母亲离去，我转身去了西殿。

甫到门口，画珠迎了上来，轻唤了一声：“娘娘！”

我问：“蔺太医可在里面？”

画珠点头，说：“在。”

我推门而入，让画珠守在门口。蔺太医见我将他留下，焦灼着脸在西殿等着我，我刚出现，他就跪在地上，迎我入了座。

我没有叫他起身，只是与他耗了些时候，听着伏案上沙漏????的声音。须臾，我启声，问：“方才为何慌张？”

蔺太医俯首，呼吸厚重，回道：“臣斗胆敢问娘娘，平日用的是何种香料？”

我心中疑惑，问：“与香料有关？”

蔺太医道：“宫中有一种香叫元寸香，此香有安神养心之效，但此香亦有活血散结，催产下胎的药用，所以宫闱局送往各宫娘娘处的香料一律剔除了元寸香，然臣却在娘娘寝宫闻到了这种香料。”

我身子僵住了，稍时，问：“你不会闻错？”

蔺太医放言道：“换作太医院的任何一个吏目都闻得出，更何况臣。”

我的心沉落，身子仿佛被晴天里的雷击中，浑身麻了一阵。我垂目看向蔺太医，沉声道：“今天之事，你一个字也不要透露出去，知道吗？”

蔺太医俯首道：“是，臣知道。”

我送了蔺太医出去，画珠走至我身旁，神情警惕地小心瞅我的脸色。我转眸看她，问：“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画珠轻声回说：“是！娘娘，那香料就是芳美人让露儿送来的，莫非……”她犹豫了一下，又否认道：“不会吧？芳美人送香料的事情人人都知道，她不会这样傻，明目张胆地给娘娘使坏。”

“那也不一定，”我沉目，眺望远处高飞的群雁，领头的雁飞向哪儿，身后的群雁就跟上，却不知身后的群雁中有多少想着去领飞？我深思着说：“据太医说，元寸香确实有凝神之效，她用作辅料也没有过错，毕竟那不是毒药，即使追究起来，她也可以自圆其说。”

画珠也知此事复杂，沉思了片刻，轻声问我：“那娘娘要怎么做？”

我想罢，道：“你让人先撤了香，剩下的，我自有主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