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芳容华有孕后,我已免去了她每日过来请安,让她安心在翎秀宫养胎。听闻她害喜非常厉害,常孕吐不止,我亦劝弘烨常去翎秀宫瞧瞧芳容华,毕竟她腹中怀着他的皇儿。
整个盛夏,我因身疲力乏,终日慵懒地待在凤翔宫避暑,与宫中的人也少有走动。画珠绞了块冰手巾给我,见我脸色燥红,担忧地说:“奴婢见娘娘这几日反而不见好,不如宣了蔺太医来给娘娘请个脉吧?”
我躺在紫藤长椅上,用手巾擦了擦脸,说:“不用宣太医,只是身上有些暑气,睡会儿便好了。要是宣了太医,又要记案,搞得人人皆知的,反而不得清闲。”
画珠无可奈何地叹气,在我身边轻摇纨扇,低声地说:“娘娘这般淡漠,可芳容华却没有娘娘这样的胸襟,奴婢听说芳容华仗着身怀龙胎,常常夜深了还派人去把皇上叫到翎秀宫。”
我懒懒地侧了侧身,闭上双目,淡然地说:“芳容华毕竟身上不便,皇上多去也是应该的。”
画珠嗤然地说:“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奴婢的六姨怀着孩子还要下地干活呢,也不见像芳容华这般娇弱。”
我霍然睁了眸子,眼角轻挑了她一眼。她自知说这话没有分寸,才忙住了嘴,却又轻声与我说道:“奴婢从小跟着娘娘,娘娘知道奴婢不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人,只是那芳容华太过分了。奴婢听说翎秀宫里传出话来,说太医证实了芳容华肚子里的就是皇子……”她顿了顿,俯在耳边才道:“翎秀宫的人还说,这是皇上的长子,将来如果皇后无子,那芳容华生的皇子可是要继承大统的!”
我轻轻合上眸子,长舒了口气,胸口郁结难消,愈发沉闷了。我缓了缓,才说:“这话大概只是宫女太监的巴结奉承,你听过也就罢了,岂能当真了?”
画珠缄默了,沉沉叹气,静静站在我身旁。我深知画珠是在为我鸣不平,只是她这样的话,若是被旁人听见了,平白多生了事故。我见芳容华也是稳重的人,料想画珠方才那番话也绝非出自芳容华的口,只怕被有心人利用了,故意散布的谣言。
才这样想着,忽闻房外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仿佛揪着人心纷至沓来。我心中猛跳了一下,抬目望去,见冬儿煞白着脸,来不及喘口气,便与我说道:“娘娘,不好了,芳容华刚刚滑胎了!”
我从长椅上惊起:“你说什么?”
冬儿再次清晰地回禀:“容华娘娘今早嚷着腹上绞痛,过了晌午仍不见好,急忙宣了吴太医过宫,却已经不中用了。”
我踉跄了一步,幸得画珠搀扶,我忙问:“皇上知道了吗?”
冬儿点头,说:“皇上已经去了翎秀宫,另有太监去通报了皇太后,只是目前还瞒着太皇太后。这会儿各宫的娘娘大概都知道了,正要赶往翎秀宫呢。”
我拉上画珠,忙说:“快,随我去翎秀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