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珠为我不平出头,道:“容华娘娘,奴婢斗胆为皇后娘娘说句话,皇后娘娘心慈仁厚,绝不会在娘娘的香料里下药!”
我拉住画珠,悄悄按着她的手,不想她为我争辩,如今说多少已无意义。不管那个始作俑者是谁,我也难逃干系。我不言语,萧索的眸光落向弘烨。他的眼眸深沉,瞧着我说:“朕相信皇后,这事断然不会与皇后有关。”
皇太后凤眸低敛,轻叹道:“既然皇上这么说,我们也无话可说,只希望皇上不要被蒙蔽了双眼,既能给芳容华一个交待,也能还皇后一个清白!”说罢,她由春喜扶着摆驾回了慈安宫。
皇太后一走,各妃不敢多留,纷纷告退。我虽有弘烨为我保驾,却亦无法摆脱嫌疑。芳容华终究对我有口怨气,见已无人,倾尽了泪水,说:“妾身的皇儿福薄,可是皇后娘娘,妾身只想说,若妾身的皇儿降世,也还得叫娘娘一声‘母后’,望娘娘体恤妾身出身寒微,放过妾身吧!”
我胸口积蓄着腥燥,又闻她这番话,如大石挡胸,难以呼吸。弘烨沉眸,冷着面孔说:“不可对皇后无礼!朕姑念芳容华丧子之痛,不予计较,皇后统摄六宫,不容任何人诋毁,你们都给朕记清楚了!”
宫人们纷纷颔首:“诺。”
我的额头有些昏沉,经此一闹腾,身上更加无力,我只轻微笑了笑,说:“我在这儿,怕芳妹妹不能安心休息。既然有皇上陪伴,那我过些时候再来瞧妹妹。”
弘烨自是脱不开身,向我投了个抱歉的目光。我微微点头,知他的心意,便悄步地出了翎秀宫。出了那压抑的寝宫,挣得一丝清醒,我深吸了口气,正要迈步离去,却又是一阵晕眩,险些跌倒。
画珠抢先一步将我搀住,面露忧色,问:“娘娘怎么了?”
我‘嘘’了一声,让她不要吵嚷,轻声地说:“不要惊动了皇上。”
画珠腹中怨着,却不敢言语,叫了顺子去抬了步辇在宫门口候着。然而,哪怕只是这短短的数步,我虚步走着,仿若踩在云端,身子虽重,脚步却轻浮。我半个身子侧向画珠,她岂能承受我的重量,见我眼色越来越黯淡,慌了神地喊了一声:“娘娘!”
倏然,似有一阵清风横扫,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拢入健硕的胸口。我艰难地抬头,却见弘烨追了出来,满脸愁容地凝视着我。我扯了点笑容,说:“皇上快回去吧,我只是偶感风寒,回去吃些药就好了。”
他搂住我,蹙尖眉峰,用手背测了测我的额头,忽地眼眸一沉,说:“这么烫,不在凤翔宫里歇着,还要过来,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深吸了口闷气,将我横抱起,小心地走向步辇,一边吩咐下去:“快去宣太医!”
我几欲昏厥,心中仍惦念着他那流逝的皇儿,艰难地撑出一口气,叹说:“弘烨……对不起……”
他不明何故,只道是我烧糊涂了,用唇测着我额头的体温,说:“没事的,有我陪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软弱无力地轻喃着一声声抱歉,直至眼前一黑,纵然听见他不住地喊我的名字,却再也没有气力睁开眸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