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厥中,我仿佛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忙忙碌碌,不绝于耳。身上滚烫难耐,仿若至身炼炉,只烧灼煎熬着,浑然不知几何。梦境中,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哭嚎哀鸣,好似被人死握着心跳,惊魂不定。
惶惶不知过了多久,我身上的热度渐渐退下来,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便能听见画珠低声地说着:“皇上去歇一会儿罢,这儿有奴婢们守着。”
我眉头蹙了蹙,感觉有人用冰凉的湿巾擦拂我的手心,让我不似方才那般痛苦。又闻弘烨轻声说道:“你们都下去。”
随之,又是一阵悄然的脚步声,撩动帘幔亦发出??的轻微声响,然后便如静水般安谧无声。我干涸的喉口咽了咽,仿佛身上被烧干了水份,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我的身子随即被扶了起来,躺在一个温暖又舒适的怀抱里,唇边凑近了一汤匙的温水,细细地滑入我的口中。我仿佛喝了几勺甘露,神志愈发清明了,缓缓地睁开眼眸,一个朦胧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弘烨欣喜地将我搂在怀里细细端看,笑说:“你终于醒了。”
我环顾四处,已然是我自己的房间,床脚灯柱上只燃着细细的几根红烛,因而房中幽暗了些。我瞅见窗外天黑,便虚弱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弘烨亦瞧了瞧外头,说:“刚过了寅时。”他的手触到我的额头,烧已退了,出了满头的汗。
我点了点头,却见他隐忍着笑意,眯着眼直瞧着我看,曜黑的瞳眸中难掩着熠熠的光芒,胸口亦轻微有些颤动,好似拼命压抑着一份即将奔腾的喜悦。我依靠在他怀中,轻问道:“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他拥着我,轻声责怪道:“衿儿,你好糊涂啊!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要让我后悔一辈子吗?”
我沉默,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担心,没想到病倒了,反而让他来守着我。我心中有愧,方道:“你心情不好,我却还在这个时候给你添乱,我……”
他握上我的手,亲吻着我纤细的手指,然后放到他的胸口轻抚,说:“你怎么会是添乱呢?我高兴犹恐不及呢!”
我诧异地举目望他,却见他喜上眉梢,伏在我耳边说道:“你怀了我的骨肉……”
乍闻,我瞠圆了眸子,仿佛身在梦境还未清醒,半晌,我才恍惚地说:“真……真的?可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的手探入我的薄衣,抚在我平坦的腹上,说:“太医已经证实了,不会有错。衿儿,你可知我等你这个皇儿等得有多心急吗?你刚才昏迷不醒,太医顾及胎儿,不敢用药,我多怕你这烧退不下来,往后可不许你再这样吓我了!”
我重重地点头,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抚,以及对我腹中皇儿的期许,我亦是喜不自禁。我们彼此的手交握着,一同抚摸着我腹上那个尚未出世的皇儿。他笑得自傲,紧紧抱着我,说:“他会是我最宠爱的皇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