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弘烨刚走，我便睁开了眸子，赤足落地，脚心透着凉意。画珠守候房门，闻见里头有动静，便只身悄悄进来，为我穿好鞋袜。我起身对着铜镜坐下，理了理凌乱的青丝，瞅见画珠彷徨之色，于是问道：“昨晚究竟是什么事？”

画珠犹豫片刻，方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物，呈到我眼前，垂首道：“娘娘请过目。”

我瞥了眼，轻嗬一声，展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沾满了血的布偶，血已凝固，呈暗红色。布偶做工粗糙，许是因为赶制而成，故而有些线头都来不及剪裁。乍见此物，确实慑人，难怪昨晚冬儿吓成那副模样。

我壮着胆子从画珠手中取过布偶，布偶身上虽被血浸过，但依稀能瞧见上头歪歪斜斜地写了四个字‘上官子衿’，用意为何，最为清楚不过了。我沉声问：“昨晚在哪里发现的？”

画珠回说：“冬儿在整理床铺时，它就从枕头底下掉出来了。”

我暗暗沉思，能出入我房中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莫非那人藏于我宫中？我心里有些发慌，没成想那人离我这般近。画珠瞧着我的神色，说：“娘娘，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昨晚要不是冬儿发现早了，娘娘若有个闪失，后果真不敢想。”

我迎眸看她，问：“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画珠愕然，细看了看布偶，思忖着说：“奴婢记得书里说过，这个好像叫‘巫蛊之术’，能迷人心智，还能让人命呢！”

我笑着摇头，说：“错！这并非‘巫蛊’，施巫蛊者，要将对方的生辰八字写在布偶身上，但这个上面只是写了个名字，旁的什么也没有了。再者说，巫蛊之物需藏于隐秘幽暗处，哪里能堂而皇之摆在床上？”

画珠越发诧异，反问道：“那这是什么？”

我闻了闻布偶身上的血渍，有股臊味，皱着眉头说：“这不是人血？！”我又细嗅了一下，恍然说：“是羊血！”

画珠捂了捂鼻子，说：“就算这个不是巫蛊，那也是有人想用它来吓唬娘娘，想对娘娘的龙胎不利。”

我笑着睨了她一眼，画珠糊涂地看着我，问：“娘娘笑什么？奴婢说错了吗？”

我转眸望定她，说：“你仔细想一想，这个人大费周章搞了个布偶，只是一个恶作剧吗？那么未免太过幼稚了，不是吗？且不说旁的，仅凭这样一个布偶绝然不会令人吓破胆子，却反而容易将做布偶的人的身份暴露，你说，会有人这么笨的人吗？”

画珠被我这样一说，脑中绕了千丝万缕，一笔糊涂帐，问：“照娘娘这么说，这布偶还有别的深意？可奴婢左看右看，它就是个吓人的布偶，就再瞧不出什么了！”

我示意画珠附耳下来，轻声说：“你暗中去打探一下，后宫嫔妃的小膳房里有没有烹调过以羊入馔的膳食，另外，昨日都有哪些人进入过我的房间。”

画珠一一记下，说：“奴婢这就去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