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凝重的眼眸,心顿时漏跳了一拍,问:“怎么了?”
他剑眉冷峻,道:“云滇的御史上了一道密折,说桂王暗中操练兵马,并私下与耿王互通消息,欲图谋不轨。若他们连成一片,就控制了我大半疆土,况且这二人军旅出身,虽然这些年我不断削减他们的兵力,可他们手上还各握有十万精兵,一旦宣战,我们未必能占上风。”
我霍然顿悟,一切疑惑迎刃而解,论兵权,论行军布阵,非陈氏莫属。这个当口,为了笼络陈姓外戚,而对陈婕妤格外恩宠,自然是无可厚非的。我凝视他,道:“我记得这两位王爷是先帝御封的,世袭罔替,既能安享荣华,为何还要造反?”
他叹说:“他们若只想着饱暖,当然是天下太平。只是,人心不足,贪得无厌。他们不断培养自己的嫡系,年年向朝廷要军饷,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了。”
我心口怦怦直跳,瞧他言词凿凿的模样,不免担忧,问:“皇上预备怎么做?真要打仗了吗?”
他眼色坚毅如石,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战事再所难免,我虽然兵力不及他们,但人心在我手上,我御驾亲征,自然天下归心。”
我听闻他要亲上战场,忧心忡忡地说:“皇上真要这么冒险吗?”
他低首望了望我,眸光逐渐柔和,轻吻着我光洁的额头,笑说:“我就怕你担心,才不跟你说的。你放心,现在天气恶劣,战事也挑不起来。我已秘密下旨,让陈涌厉兵秣马,等天气回暖,定能将他们一举成擒。”
我伸手抚摸他刚毅的脸,想到他肩上背负着如此重担,而我不仅不能为他排忧,反而跟他赌气猜忌,实在不应该。他搂我入怀,傲然说道:“衿儿,相信我,好吗?只要你信我,我会给你和皇儿打下一个太平江山,再不让你和皇儿担惊受怕!”
我窝在他怀中,重重地点头,说:“我相信你。”
这年的冬至,大雪暂歇,宫中处处累起了小雪山。每日清晨,总能听见宫闱局的小太监在铲雪,肃清宫墙夹道。依往年惯例,冬至这日要去慈安宫聚宴,因而,宫中嫔妃皆使尽浑身解数,珠钗环佩,施朱抹粉,各显姿态,只求能在弘烨面前留下印象。
我穿了一身织造房定制的大红羽缎对襟罩褂,披了件白狐裘,头上绾了流云髻,斜插一支雏凤攒珠金簪,步履轻缓地入了慈安宫暖阁。伫守殿门的太监扯着嗓子通报,尖细的嗓音一直绵延至暖阁内。
众妃早我一步到了慈安宫,见我驾临,纷纷拥我上座。我放眼过去,草草扫遍,却不见陈婕妤的身影,疑道:“怎么好像少个人似的?”
晚妃嘴快,胸无城府地说道:“不就少了陈嫔妹妹么。”
陈嫔?我疑了疑,恍然,不久前弘烨晋了陈婕妤为正二品陈嫔,并恩赐了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风头一时间无人能及。正想着,忽闻殿外太监又高声通报:“陈嫔娘娘驾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