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倒在他面前,俯首道:“原来皇上真正想罚的人是奴婢,那么,奴婢甘愿领罪。圣人说,不迁怒,不二过,谓之君子,奴婢希望皇上不要牵连他人。”
他如黑鹰般锐利的眸子将我锁定,脸上似有云霭密集,让人感觉如夏日暴雨来临前那样压抑。他笑了一声,却兀然将手上的沙漏狠狠一摔。那沙漏‘咣当’砸碎,细纱散落一地。
他站起身,高高的身影投下,声音仿佛从紧咬的牙关迸出来,说:“你不就是仗着朕喜欢你,竟然敢有恃无恐,你不要以为朕非要你不可!”
我无声地跪好,紧握双拳,指尖深嵌到肉里,生生盖过心底的刺痛。我埋首在地,道:“皇上的意思,奴婢懂了。奴婢这就去静思己过,听凭皇上处置。”
他气头正盛,亦没有回旋的余地,愤愤地说:“滚!给朕滚出去!”
虽然弘烨怒发冲冠,但到底还是收回了成命。汪公公豁免杖刑,对我感恩戴德,只说往后定当回报。我本就不图报答,对他此言,也只是坦然笑了笑。一晃眼就过去了两日,弘烨始终没有说要如何处置我,亦没有传唤我前去的意思。
我闲下来,让离寒等人忙得不可开交,但彼此都是姐妹,倒也没有抱怨,只是担心我现在的处境。离寒憋着口气进房,见了我终于深深地吐息,问:“菀儿,你就准备一直跟皇上耗着吗?”
“唉,”离寒叹气,又说:“何苦来着!你跟皇上真是一样的脾气,谁都不肯服输,可他到底是皇上,你就低声下气地认个错,给皇上一个台阶,彼此不就好过了吗?”
我瞧着她,说:“你不懂。”
离寒眉头一皱,道:“我是不懂了,菀儿,你对皇上忽冷忽热的,别说皇上了,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啊。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华小仪陪着皇上形影不离,刚才我还听说皇上晋升了华小仪份位,她如今已是正四品婕妤了!”
“那……很好啊!”我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弘烨说的对,他并不是非我不可的。
“你……”离寒胸膛气鼓鼓的,瞪着我说:“你气死我了!”
适时,阮更衣轻叩房门,打断了我和离寒的对话。阮更衣过来传话说华婕妤邀我去后 庭叙旧。我稍微怔了怔,阮更衣却补充了一句,说皇上这会儿没跟华婕妤在一起。我心底苦笑,连她都知道我有心避着弘烨。
我梳理了一下,朝走去,却正好见了弘烨回来,便刻意躲了躲,从另一侧悄然避开。华婕妤身着骑装,身旁还有一匹温驯的马。我愕然上前,道:“娘娘找奴婢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