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点头说：“蔚大人的那匹大宛驹认生，把皇上从马背上甩下来，却正好林子里放了猎户的捕兽夹，幸好荣侍卫挺身救驾，却也不慎踩进去了。”

原来如此，难怪弘烨手腕上也擦伤了。我不敢想象，若没有荣奕，那么弘烨他会不会伤得还要严重。我朝小太监说道：“你替我谢谢荣侍卫。”

小太监愣了愣，或许觉得我这一声谢有些古怪，但也不深究，朝我点了点头。既然荣奕暂时没有危险，我也不便多留，悄悄从老路回去。然而，我甫至弘烨厢房，却听见哀哭求饶声，而厢房内外亦是灯火通明。我心中诧异，这又是何故呢？

“张总管，你帮奴才求求皇上，奴才下次不敢了，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幽暗处，两三个人挤在一起纠缠着。我定睛一瞧，原来求饶的人是汪公公，似乎是犯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张四德不敢承揽，只命人拖他下去，说：“现在说还有什么用？皇上在气头上，就算我去求情，那也落不到好处。”

汪公公拽着他的胳膊，道：“一百大板下去，奴才哪里还能活命啊……”

我抬步过去，见他们拉拉扯扯，便疑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四德陡然见了我，急躁地问：“你大晚上跑什么地方去了？”

“我……”我正要解释，却被汪公公打断了，他跪在我的脚下，哀求道：“秦御女，请你帮奴才求皇上开恩啊！奴才以后不敢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奴才知道错了。”

我更为惊愕，问：“皇上就因为这样要打你一百板子？”我见众人脸上皆露出艰难之色，想必是弘烨有心拿他出气了。弘烨处事向来有人情，太监值夜打盹，那更是寻常不过了，这一次怎就雷霆震怒了呢？

我稳住了张四德，说：“张公公先等一下，我进去劝劝皇上。”说罢，我沉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中烛火通明，宛若白昼，弘烨只穿着单衣坐在床边，手里握了一只沙漏，独自瞧着细沙一点点汇聚下来。我缓步走去，低声问：“皇上怎么起来了？”

他岿然不动地坐着，似乎聚精会神地关注着细沙下落的速度，而他身侧却仿佛围绕着刺人的冰棱。我顿了顿，又说：“汪公公固然有错，但也情有可原，奴婢想向皇上讨个恩典，皇上可否饶他这一次……”

他抬了抬头，一双深陷的眼眸凝视着我，低沉地问：“朕如果非要罚他呢？”

我只淡淡地说：“皇上是明君！”

他冷嗤了一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朕不按你说的办，那就是昏君了？”

我低下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他暗沉的眸光投来，似逼迫着我，道：“朕若不严惩，往后人人学样，更有甚者，轮到值夜却跑得无影无踪，那么朕该当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