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声过后,房门开了。
开门的人是苏瑶,小云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看到温承颜的身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垃圾桶里堆了好多皱皱巴巴的纸巾,那样子,像是大哭了一场。
温承颜职业病一般将房屋里的细微察觉尽收眼底,视线才缓缓落到苏瑶的脸上。
苏瑶泛红的双眸被水浸染过,湿漉漉的,有着山间精怪般的纯粹,是那种无法伪装的质而不野。
双侧脸颊偏红,像熟透的桃子一样。
“温队长。”苏瑶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浅浅的,带着哭过的沙哑,就像是有人在用羽毛撩拨他的心弦,一下又一下,心跳一声接一声。
“嗯。”温承颜每一声都会应答。
苏瑶抓着门柄的手紧了紧,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有什么事情么?”
之前沉浸在情绪里,如果脱身再回想,苏瑶只觉得羞涩又难堪。
被不算熟悉的温队长看到了她痛哭的时刻,苏瑶还是有几分尴尬,频频回头看向小云。
接受到苏瑶的眼神,小云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两人先前聊了很多,也算是交过心,她发现苏瑶根本就没有那么重的心机,只是一时被困住了而已。
女孩子的友谊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小云走过来安全感十足地护在苏瑶身后。
两个女孩子如今一致对外,令温承颜颇为诧异。
要知道,小云性格强势又刚硬,在警局里几乎也没有什么朋友。
苏瑶背过手去,伸手勾住小云的衣袖,小云反手握住苏瑶的手,安慰性地捏了捏。
“苏若雪来看你了。”
温承颜不再犹豫,将刚才的事情复述给苏瑶听,当然他也隐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细枝末节。
听到这话,苏瑶颇为惊讶,她来干什么,专程过来羞辱她么?
苏瑶咬了咬唇,“她现在在哪?”
“会议室。”温承颜顿了顿,敏感地察觉到苏瑶不安的情绪,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见她,我可以请她离开。”
“不要。”
苏瑶猛地摇头,她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能从中套出什么话,那就离真相就更近了一步。
“我去。”
苏瑶重重地点了下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双眸里满是坚毅,像是慷慨赴死的模样。
温承颜忽然笑了出来,如大提琴般令人沉醉的耳畔在苏瑶耳边响起,“不用那么紧张。”
“我陪你。”
小云的声音也紧随其后地响起,给了苏瑶无限的安慰。
“谢谢。”苏瑶很感谢他们无条件地相信自己,但她自己可以应对,眼里的光辉灼热,“放心吧,我自己可以。”
这又不是什么威胁人身安全的事情,苏瑶觉得她自己都有些如临大敌的小题大做。
苏瑶嘴唇微抿,缓步向前侧的会议室走去,只是温承颜突然喊住了她,她转过头,只是温承颜那双凌厉漂亮的眼,尽是深沉的黑与分明的白,不笑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冷。
他呻吟半晌,似乎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口:“如果可以,尽量诱导她说出对你有利的话。”
“好。”
苏瑶连连点头,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会议室里。
苏若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她看到苏瑶进来,猛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语气愤怒至极,“苏瑶,你敢让我等你那么久!”
“嗯。”苏瑶低低应了声,随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苏若雪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烧得她难受。
她哼哼冷笑了三分,双手抱在胸前,咣的一下又踢翻了一旁的椅子,旋即坐到自己的凳子上。
这般猖狂又目中无人的模样。
从前苏瑶见到这种场面只会暗自生闷气,如今她遇到事情也冷静了三分。
现在的苏若雪大概就像是一个嫉妒的小孩子,妒忌苏瑶拥有的一切。
苏若雪生气,是因为她想要的尽数在苏瑶的手里。
苏瑶想通了这一切,也不再计较她的三言两语,自顾自地拉开了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二人对面而坐,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
苏瑶只能看到苏若雪铁青的侧颜,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没什么情绪,“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的惨状啊。”苏若雪轻蔑地笑,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哦。”桌子上摆着一壶茶水,苏瑶倾身拿过,为自己斟了杯茶,端起茶杯来酌了一口,面不改色道,“满意你看到的一切么?”
“看来你的生活过得不错啊,就应该把你关起来,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怎么配的。”
苏若雪呛声,一双眼睛将苏瑶扫视了个遍,拧着一双秀眉,抬起头古怪一笑,望着她半晌,一字一顿,“不过下半辈子,你的生活恐怕就在牢里度过了。”
“你就这么笃定?”
苏瑶稳住身形,手扶着额角,没什么情绪,只是紧握着茶杯的手紧绷到了极点,“警方已经查到新的线索了,我马上就会出狱了。”
就算是撒谎,苏瑶面容也淡定了许多,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根本让人无法分辨真假。
经历了这么一大遭,苏瑶的心境也稍微成长了许多,不再遇到事情就慌乱无措,不再下意识地寻求霍云琛的帮助。
话音刚落,苏若雪身子猛地一僵。
“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你别再想狡辩了。”
她的心里猛地翻起波浪,心里惴惴不安,那种害怕被揭穿的情绪如影随形笼罩着她。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苏若雪啪地将苏瑶手中的杯子打翻,她的拳头攥紧,用怒不可遏掩饰自己的心虚。
手中的茶杯脱手,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你在害怕什么?”
苏瑶看起来有些疑惑不解,乌黑的瞳孔从碎片上移开,缓慢地落到苏若雪的脸上。
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
“还是说,你那么笃定,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