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中秀是你儿子!”赵红秀揪住她自己的头发尖叫着。
华孟起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得赵红秀满嘴喷血:“玛德,是我儿子又怎么样了?老子要的是吴王小鼎。”
“虎毒不食子。”赵红秀昂起头,她瞪着华孟起一字一顿地说。
“去尼玛的虎毒不食子,你公公婆婆还是你写小字报弄死的呢。”华孟起揪住赵红秀的头发,照着她的小肚子哐哐两脚。
“华孟起,姑奶奶要你的命!”赵红英抡起长条凳砸了过去。
华孟起抬起胳膊,往外面一架,对着赵红英的额头就是一拳。
十七岁的小姑娘哪里是成年男子的对手?中拳之后,赵红英只觉得天旋地转,脚底下一软,窟嗵栽倒。
华师培跌跌撞撞伸手去扶,被华孟起抡起长条凳,扫在他的软肋上,疼得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死到临头还想英雄救美?”往华师培的肚子上恶狠狠地踢了两脚,华孟起抓住赵红英的头发,盯住她的脸接着说:“小模样长得不赖呀,来,让姐夫尝尝味道。”
“狗贼,放……开我妹妹。”华师培抓了把泥土,奋力往华孟起的身上丢了过去,只可惜肚子发闷,提不上气,好不容易将养了两个月的身体,再一次触动内伤。
情急之下,赵红英抓住华孟起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疼得华孟起跳脚狂叫。
“华孟起,是你逼我的。”满嘴是血的赵红秀扑了过来。
就听到一声惨叫,华孟起带着赵红秀蹦了起来。
“噗噗噗”
鲜血如同飞瀑。
赵红秀咬住华孟起的脖子,她的右手不停地捅。映着阳光,鲜血染红了赵红秀手里的剪刀。
“姐姐!”
赵红英发了疯似的扑了过去。
“妹妹,姐姐对不起爸妈,更加对不起公公婆婆。中秀被两个南方口音的黑衣人抢走了,替我照顾好姐夫。”
“不要啊姐姐!”
来不及了,赵红秀把华孟起往边上一推,拎着剪刀,照着她自己的脖颈大动脉扎了下去。
血如泉涌,两头大水牛吓得挣脱缰绳,夺路而逃。
“姐夫对不起,姐夫对不起。”
赵红英扑到华师培身上放声痛哭。
华师培伤重不能动,但是所有的一切他都听到了。
小字报是妻子写的,父亲母亲是被宣传队活活打死的。小中秀失踪了,最心爱的妻子死在他的面前。
纵有万贯家财又能怎样?
捐出广厦千万间,令天下寒士“尽欢颜”。
华师培狂吼一声,连喷三口鲜血,晕厥不醒。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第几天过后,他望着熟悉的屋顶,鼻孔里弥散着烧纸的焦糊味道。
曾经的小书房,被父亲用戒尺打过手心的地方。
“英儿,你怎么了?”
华师培揉了揉眼睛,傻愣愣地望着披麻戴孝的赵红英。
“爸妈头七,给他们烧点纸。”赵红英的语调格外平静。
“哦,是该烧……什么?英儿你在给谁烧纸?”
话说到一半,华师培猛地坐了起来。
赵红英低着头,轻轻地揉了揉眼睛,往火盆里加了两叠黄纸说:“我和你一样也是孤儿了,中秀也是孤儿,我们都成了孤儿。”
“什么?”
华师培翻滚下地,他连滚带爬,扑到火盆上,冲着赵红英吼道:“你爸你妈怎么了?啊?你快告诉我呀!”
火焰从他的胸膛上喷了出来,衣服很快便燃烧起来。
华师培无动于衷,仿佛灵魂出窍。
“老赵家对不起你,我爸我妈陪华伯伯华伯母去了!”
赵红英用尽全力,将华师培推到地上,随后飞快地跑出去端了盆井水,浇在华师培的胸膛上。
“哈哈哈哈!天地欲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乎?!”
华师培猛地站了起来,他推开前来劝阻的赵红英,沿着长廊,一路狂笑着飞奔而出。
“这一跑就是五十五年,我找遍了句吴城每一处角落,始终没有打听到姐夫的消息。”
“有人说他跑上了北园城楼,跳到娄江里不见了。有人说他是从灭渡桥上跳下去的,被漩涡卷走了。”
“那中秀呢?打听到小中秀的下落了吗?”
柳月娥递了张餐巾纸,塞到赵红英手里,顺便给她续了碗茶水。
赵红英摇了摇头:“为了找到他们,我跟着串联的队伍走遍大江南北,后来在青口镇上一病不起。再后来遇到了德彪他爷爷,是他爷爷救了奶奶。”
“该死的华孟起,都是他惹出来的祸事。”虎妞紧紧地攥着拳头。
左青青望了望丁小虎,欲言又止。
本来想骂几句赵红秀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一来她是赵红英的姐姐,二来她为了妹妹手刃仇人,也算是在生命的尽头幡然醒悟。
赵红英喝了口茶水,长叹一声说道:“姐夫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家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的医院。给华伯伯治病的时候,他曾经跟奶奶提起过开医院的事,只是后来家破人亡,一切来得太突然。”
所有人尽皆沉默。
大家伙卯足了劲,却不知道怎么劝慰奶奶。
丁小虎“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啪棱棱作响:“这个医院开定了,以大青山为源头,逐步开遍全国各地。”
“我支持你!”范德彪总算开了口。
听奶奶讲到现在,他觉得最憋屈了。华孟起和赵红秀明明都是狼心狗肺的坏东西,偏偏是自己的亲人,骂不出口。
范思思抿着嘴唇,想了想说:“要不我辞职吧,开医院必须要有执业医师行医执照。”
“不必。”丁小虎大手一摆,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投到他的脸上,就听他接着说道:“这几天不是下暴雨吗?何主任的疑难杂症医疗队没能来得了。我估计雨势稍微小一点,他老人家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里赶过来。”
虎妞范思思立马附和:“小虎说得没错,我师父最喜欢钻研疑难杂症,这几天通讯无法正常联系,他老人家肯定心急如焚。”
但凡研究学术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遇到千载难逢的课题,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会停止研究。
肉毒毒素是天下至毒,放眼全球,无药可解。六个村民死而复生,何铁手知道这个消息后,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拿,就急急地组队出发了。
半路上遇到大暴雨,公路上全是深坑,医疗队只能打道回府。虎妞范思思自告奋勇打前站,医疗队绝对不肯收手的。
但是最严重的问题摆在面前,没有执业医师的行医执照,医院是万万开不了的。而且祖奶奶年纪太大,超过六十周岁的女性领不到营业执照。
“这些事你们都不用管了,交给何主任就行。大家千万不要小看了疑难杂症研究中心,何主任可是享受国家疾控中心直接贴补的大人物。”
丁小虎大手一摆,吩咐李丽真赶紧开饭,吃完晚饭过后,他要跟祖奶奶研究冰魄神针。
“冰魄神针?”听到这四个字,赵红英激动得站了起来。
丁小虎微微吃惊:“怎么?奶奶您听说过冰魄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