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同样如琉璃娃娃般破碎的安迪，招出小黑羊，让它捡东西的同时，自己飞速了选择了结束模拟。

因为他的灵魂、精神、肉体，也在片片崩碎。

诺娅从模拟中出来的第一时间，转头看向进去时安迪的位置。

没有碎，他好好的。

她才生出喜悦之情，却见安迪无力跌倒在地上。

卡米拉将小幽鬼甩过去扶住跌倒的安迪，疑惑道：“他怎么了？”

诺娅眼中的光随着安迪的跌倒变得黯淡，闻言木然转头，“是我的错，我用心灵之力共鸣了遗迹生物的心灵场。”

卡米拉虽然不懂心灵之力，但大约听懂了诺娅的意思。

“遗迹生物的心灵，能共鸣的话，危险性很低吧？”

邪源生物扭曲的不光是身体，也包括灵魂和精神，心灵当然在内。

差不多相同的情感或情绪，算是共鸣最基本的要求，一个高度邪源化的生物，根本不可能有正常的情感和情绪。

因愧疚和痛苦自我怪罪、自我封闭的诺娅，没听到卡米拉的话语，只是低喃道：“我不该放任自己，我不该想跳舞的，明明已经注意到两个场景中不同的月相了，碎月和圆月，我早该想到正是‘殇月之夜’的，我是破碎之人，但安迪他……”

卡米拉皱眉，“冷静点，安迪没事，他现在只是处于内视状态中。”

诺娅完全没有听进去。

见她精神状态不稳，卡米拉挥出鳞粉让诺娅陷入沉睡。

卡米拉仔细查验了番安迪的状态。

虽然她说得肯定，但卡米拉也真不知道，圆满者在遗迹中亲历世界破碎的‘殇月之夜’，会发生什么。

卡米拉其实也很怕。安迪说要帮她种花的时候，她生硬的拒绝了，但她心中是真怀着期待的。

在神灵告诉她，让她去跟随一个人时，生出的期颐。

她期颐神灵指路的特殊。

也更恐惧期颐的破灭，所以她没有承认。

但她一直在看着安迪，心中偷偷埋着每一次希望增加时的欢喜。

要平安啊。

卡米拉趴在安迪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默默想道。

结束模拟的时候，安迪发现自己并没出现在现世，而是再一次来到了神宫。

虽然之前身体崩碎的感觉仍让他心悸，但崩碎确实随着模拟结束而恢复。

脚下的灰雾散开，露出中间‘水银’和‘石油’两分的源湖，以及湖泊中央半荣半枯的‘在下之树’。

再见‘在下之树’，安迪突然意识到崩碎或许没有完全恢复。

之前的在下之树，像是一半繁荣的大树，和一半干枯的大树，被强行粘连在一起。

而如今，像是汤姆猫劈叉而下，让在下之树成了v字型。

这是刚才崩碎的影响？

安迪抬头看了会，直到捡东西的小黑羊穿过黑雾，落到源湖旁边。

要重新缠着绑一起吗？

两者本来就是强行粘合的，只要绑一段时间，自然又能重新粘合到一起。

但要绑吗？

照理说该要的，毕竟本来就在一起，人家长得好好的，超凡升级也没出什么问题。

但安迪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这幕很不谐。

就像牛不喝水强按头，他代入到了牛身上，有一种压抑、憋屈、愤懑的感觉。

于是看了会，安迪心意化剑，对着在下之树未完全分开处，飞斩而下。

始终盯着他的小黑羊吓了一跳，就要出声阻止。

但羊蹄都抬起来了，又颓然放下。

它知道这个在下之树的来历，觉得安迪不应该将其分开，但问题它觉得了万年，始终没有解决问题。

它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做法。

都已经做信使了，还是尊重年轻人开路的权利吧，或许就走通……

小黑羊掐断了自己的想法，和圆满者待的久了，脑子都变得有问题了，或许能走通个屁。

走不通。

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相比狗屁的希望，狗屎的解决问题。他更想看到安迪的绝望、扭曲、堕落和挣扎。

邪气森森的小黑羊露出愉快的笑容。

果然，这才是破碎者，才是它该思考的东西。

小黑羊愉快地看着剑气飞出。

它不知道正确答案，但知道安迪此举的错误率无限接近100%，它已经开始期待安迪后悔的样子了。

唔，这事和那个少女有关。

说不定还能享受到两人互相折磨的痛楚。

嘎嘎。

剑气斩开在下之树，撕裂大地，在两者间划出巨大鸿沟。

源湖的源力流进鸿沟，变成一条长长的河流。

本各有一半的树木，脱离彼此后，飞速长出另一半。

于是神宫中的景象，变成了两颗树，以及与两树连线垂直的源力之河。

安迪拍了怕手，觉得这样舒服多了。

果然，如果因为不谐的感觉难受，最好的做法就是把不谐的事情给调谐了。

离开神宫前，安迪看了眼孤零零站在神宫中的小黑羊，考虑是不是给它抓两只超凡母羊。

转念一想，它眼瞎、口聋、角还断的惨样，估计人家母羊也看不上，遂打消了这个想法。

出了神宫，意识重新回到身体，安迪最先看到的，是趴在他脸上，扳着他眼皮看的小幽鬼。

见他醒来，高兴地叫了两声意义不明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迪总觉得小幽鬼黑黑的身形凝实了不少，而且还变得前凸后翘起来。

擦，他这段时间身边一直有女生啊，不至于，真不至于。

然后安迪看到的是从他胸前飞起的卡米拉。

“见到你醒来真好，我是不是不用管那些麻烦的事了。”

“什么麻烦事，”安迪笑了笑，起身时问道：“奇怪，阿娅呢，怎么没看见她？”

虽然吧，阿娅老是嘴里不要不要的，但他都躺在这里了，依少女的性子，怎么都会在他旁边吧。

“麻烦的事正在她身上了。”

安迪顺着卡米拉的目光看去，看到诺娅和他一样躺在床上。

“她中了我的技能，暂时睡过去了。”

安迪笑意渐收，将小幽鬼抓起放到旁边，翻身跳到诺娅旁边。

少女身上的不谐，甚至还要超过最初的时候，可这段时间，她的不谐明明是降低的。

卡米拉跟过来低声说道：“我曾见过叫地龙的生物，它们因为长久生活在地下的黑暗里，耳朵高度灵敏，眼睛如同虚设，猎龙者就是依靠它们这个特性，用最小的代价猎杀地龙。

过于强大的能力，往往也容易形成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