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城赵家声名远扬,至于赵家为何会这般声名在外,那就是赵家在丹炉城内有着最大的丹炉店铺,可若只是如此,赵家在此丹炉城中还不至于声名远扬,因为此处是丹炉城,就像花圃之中从不缺少明艳美丽的花朵一样,在繁花簇拥美好之中想要仅凭自己的一抹亮色出类拔萃,那不是痴心妄想就是白日做梦。
因此,赵家的富贵,不仅仅是靠拥有着丹炉城中最大的丹炉店铺,更多地还要靠赵家拥有着丹炉城中唯一一家丹药药铺。
丹炉城是乌兰巴图国度中所有丹炉的起源地,所以城中绝大多数的营生都是卖丹炉,即便是发迹也是依靠着卖丹炉,更何况丹炉城中的修真者并不多,所以仅凭一家丹药药铺,那也是富不了家的。
可这赵家的丹药药铺却是例外中的例外,就是看准了这丹炉城中没有卖丹药的地方,所以才会开一家丹药店。不管是否是修真者,赵家的丹药都是有效果的,堪比仙物。而这种药就只有赵家才有,别的店铺是没办法炼出来的,所以,赵家丹药店铺的生意绝对是个垄断的好买卖。
赵老爷原名赵方奎,是二十年前来此丹炉城的,赵方奎初来的那一年恰逢这丹炉城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丹炉城中自入春以来便一直都是晴空万里,入了夏更是骄阳似火,毒辣的日光好似一把把利剑深深刺入本就干燥的土地。日头的毒辣使得河水开始蒸发,大地皲裂,田间地头的庄稼也是逐渐变黄,颗粒无收。
本就是天灾之年,可是上天仿佛并不满意这丹炉城百姓的日子,让日头更烈,一点点地蒸干这大地的水分,就连城中百姓身上的水也要给剥夺了。最终城中的百姓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倒在了路边。由于当时是入夏时分,尸体腐烂地极快,再加上死亡人数众多,终是满大街上都充斥着一种尸体腐烂的尸臭,蚊蝇乱飞。
可就在这时,瘟神好似喜欢上了这丹炉城,降临了。瘟神的降临,让这丹炉城中一夜之间爆发了瘟疫。大旱、无粮、无水再加上瘟疫,一时间丹炉城成了人间炼狱。
城中起初出现瘟疫时,百姓并未将瘟疫的起源怪到路边的众多尸体上,而是一致认为是居住在城北土地庙中的乞丐从城外带来的,便气势汹汹地去了城北土地庙。
当时的赵方奎从城外漂泊至此,举目无亲,便只能扎在乞丐堆儿里。也是这天夜里,一群乞丐正在破败的土地庙中睡觉,鼾声如雷,不知怎地,突然有个乞丐吐了起来,事出突然,未作准备,那人便吐在刚好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身上,那人被人吐了一脸,惊醒起来便开始骂骂咧咧道:“哪个狗/娘养的大晚上不睡觉,吐了老子一脸!”
那人心中怒气还未消,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便他呆若木鸡,只见眼前的那人,双手捂着腹部,五官扭曲,在地上来回打滚,须臾间,一口鲜血喷出,竟呈现出黑色,而且裆部也散出来了一阵屎臭。
“他染上了瘟疫。”乞丐人堆儿里突然有人大喊说道。
被人这么一提醒,在场的所有乞丐都慌了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得了瘟疫,若是传染给我们,我们都会死的。”
那个方才被吐了一脸的乞丐顿时火冒三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前暴揍那个在地上打滚的男人,须臾间,那地上的男人便没了气息。
“你被他吐了一脸!说不定你也……”有人忙说道。
众人一听,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恶心的东西,急忙向四周散开,眼中满是惊恐,似乎在表达着你不要过来。
那人见众人这般,冷哼道:“怎么?还怕我传染给你们?”
“你别过来,我们的生活已经够惨了的,可我们还不想死,你不要过来!”有人用着呵斥的语气说道。
那男人还想再说什么,骤然眼中瞳孔极速收缩又放大,随后便“嘭”的一声应声倒地。赵方奎手中举着一块石头,心中万分紧张,是紧张又是刺激更是惊吓,而这复杂的感觉源自杀了人。
众人低头看了看脑后带着流血窟窿眼儿的男人,抬头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赵方奎,一个个都未说话。因此,破庙之中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可这短暂平静的时光却因丹炉城中百姓的到来而被打破了。
庙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个强烈又刺眼的火把被百姓举着移进了屋子。
虽说是乞丐,那也是有帮派和规矩的,碰头垢面,衣不蔽体的乞丐堆儿里有一个人缓缓向前一步走,应该是他们的头,笑着问道:“各位爷,这是……”
那被问的百姓也毫不避讳,直接了当地说道:“城中近日有很多人都因瘟疫而丧命。”
“所以?”那乞丐的头最初好不明白那位“爷”的意思,不过转眼之间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所以爷是怀疑我们?”
“瘟疫不就是从你们这群整天不洗澡,邋遢至极的人身上出来的么?”这是一个妇女的声音,其中充斥着厌恶和嫌弃。
“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不服的乞丐开口质问。
“什么意思?”那妇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白么?”
“所以你们是怀疑瘟疫从我们身上散开的,这位爷,说话做事可是要讲证据的。”那乞丐的头说道。
双方正在对峙中,那群气势汹汹闯进来的百姓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叫道:“你看!地上那个死人,不就是得了瘟疫的病人发病时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么?”
这么一个小小的感染病患,在那群无知的百姓的眼中被无限地放大,便成了你们这里果然是瘟疫的起源,不然你们之中怎么可能会有人死呢,其实用脑子好好想想也知道,这么一个死人是无法说明瘟疫从何而来的。可是那群百姓却不这么认为,说真的,有时候挺无奈的,因为道理碰上胡搅蛮缠的人也只能甘拜下风。
好巧不巧,赵方奎前两天夜里受了风寒,此刻实在没忍住便咳了两声。
那群百姓便立刻警觉起来,有好事者大声询问道:“是谁?!方才是谁在咳嗽?!”
那群乞丐听到此话即可做鸟兽散开,唯独赵方奎唯一心虚还未来得及躲开而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
“不……不……不是我。”赵方奎急忙说道。
那好事者恶狠狠地盯着赵方奎,就像在盯着一个被抓住的贼一样,缓缓走上前。而赵方奎因咳嗽而心虚,眼神不断地躲闪。
“不是你做的,你慌什么?!”好事者道。
“我没慌,咳咳——”话还没说完,赵方奎便狠狠地咳了起来,好似风寒在故意捉弄他一般。
那好事者急忙向后一大跳,吼道:“还说你没病!”
“真的,我这真的不是瘟疫,只是我前几天夜里染上了风寒,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赵方奎急忙解释,眼中满是乞求,乞求众人相信。
说着还朝众人走去,想要抓住一个人请求他相信,可得到的结果却只有冷漠与嫌弃,众人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条狗一样,眼光如同一把把尖刀将赵方奎的乞求给刺得千疮百孔。那一刻赵方奎是孤独的,是无助的,是绝望的,赵方奎彻彻底底地绝望了,方才那企图想要抓住一个相信自己的人的手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生命一般直直地垂了下去,赵方奎的身形在火把的照映下感觉变弯了,那是众人的冷漠和不相信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方才也说了,做乞丐也是有帮派和规矩的,那乞丐的头考虑到大伙儿的安全,又想到这赵方奎本就是外来的,所以便将锅都甩了他。
“爷说得没错,我也一直在猜想瘟疫是不是从这个外来得乞丐身上带来的。”那乞丐的头说道。
头都发话了,一众乞丐瞬间启兵倒戈,将赵方奎狠狠地推了出去,其中有人说道:“我方才亲眼看到赵方奎动手打死了一个乞丐,现在看来好像是在杀人灭口!”
“你胡说!我那是在救你们,若不是我方才动手打死他,恐怕你们都会染上瘟疫。”赵方奎咳嗽道,“我救了你们,你们不感激我也就罢了,反倒开始落井下石。”
“嘭——”
赵方奎只觉得脑袋忽然一沉,身体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吐了口鲜血,昏迷之前,看到了地上那带有血迹的石头,正是自己方才砸死那人所用的是石头,自己用过的石头,又被别人拿起来砸自己,对此,赵方奎嘴角上扬,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看着眼前一个个袖手旁观的人,更是五味杂陈,随后眼前一片漆黑。
赵方奎只觉得周围冰冷彻骨,安静极了,不知是何处,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砸在自己的脸上,湿/湿/凉凉。片刻后赵方奎缓缓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夜空中点点星光,喃喃问道:“我来到黄泉了?”
“绝望么?”夜幕的周围中传来一句问话。
赵方奎此时已经绝望透顶,如同死尸一般躺在泥泞之中,任由从天而降的雨珠拍打自己的脸,回道:“绝望。”
“想要报仇么?”又是那个声音。
报仇两个字灌入赵方奎的耳朵里,赵方奎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
虽在夜幕之中,可那伞下的人竟然极为敏感地捕捉到了赵方奎的眼神的细小变化,绝非一般人。
“可……可以么?”赵方奎说出了一个问句。
“你不相信?”那声音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
“我帮你。”那声音补充道。
“我要报仇。”赵方奎的眼神不再是绝望,而是仇恨,“我要报仇!”
“当然可以,我会帮你的。”那声音道,“不过你要听命于我,如何?”
“只要能报仇,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赵方奎态度坚定异常。
随后赵方奎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那声音说道:“这个给你,它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