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峪昔在知道自己的生歹直腔被切除后, 并没有很大的意外,也没有觉得遗憾,因为骆颂燃的出生就已经完全弥补了他无法是个omega的遗憾。
反而觉得很庆幸,他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骆盼之却哭得很难过, 几乎是哭得难以控制情绪的崩溃, 是左顾和小予拉都拉不住哄都不哄不住的那种崩溃。
在这一刻,他才感觉到骆盼之对他的爱原来真的能感同身受。因为他疼, 骆盼之更疼, 他没有哭, 骆盼之替他把眼泪都流了。
在那天之后, 骆盼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跟着, 无论他说什么都必然有回应,就连住院都不曾离开他一步。
包括孩子从保温箱出来后也是骆盼之亲自看, 一点都不让其他人碰。
就这样,他在月子中心待了一个半月, 前半个月都是在床上度过, 直到完全恢复过后才能完全下床走动,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失血过多没什么力气。就连上厕所都只能骆盼之抱着他,不然都站不稳。
更别说什么吃饭,他是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直到要离开月子中心的最后一天, 病房里此时此刻的气氛略有些僵硬。
僵硬的起因就是因为他不吃饭。
“乖乖吃了。”
病床前,顾峪昔见骆盼之捧着碗神情严肃的盯着他,他皱着眉, 看了眼碗里所谓的月子餐:“我真的不想吃了。”
他是完全不喜欢吃月子餐, 就算说的有多天花乱坠营养搭配均衡, 可他就是一点都不喜欢吃。说来也奇怪,明明从小都是苦着过来的,长大后却非常挑食。
“顾峪昔,我什么都能依你,但是今天就这餐饭必须努力给我吃完,别惹我生气。”骆盼之面无表情道,说着又把勺子递到顾峪昔唇边。
“我不喜欢吃这个。”顾峪昔指了指碗里的鱼。
“没骨头的,我都给你把鱼骨弄出来了。”
“我不喜欢鱼。”顾峪昔用手背推开骆盼之递过来的碗,用行动表明他不想吃。
骆盼之见顾峪昔又开始挑食,气得他把勺子往碗里一放,‘噔’的发出一声清脆声,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自己的脾气。
顾峪昔默默把手收回来,见骆盼之好像又生气了,垂下眸,伸手抓住他身前的衬衣:
“那我吃吧。”
这声音别提多委屈勉强。
骆盼之沉默地看着顾峪昔,看着这张比两个月前不知道瘦了多少的脸,他强压下脾气,努力用缓和的语气说话:“顾峪昔,你知道你瘦了多少吗?我以前根本抱不动你的。”
从生完孩子做完手术到现在,这男人几乎瘦了一圈。
想之前顾峪昔在集团发烧晕倒那次,他抱得十分吃力,心想这男人还真的沉,现在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就很离谱。
顾峪昔抬眸,正好对上骆盼之深沉恼火的眸子,睫毛轻颤,抓着衬衣的手小幅度扯了扯:“等我出院后我就吃多点,然后去健身,很快就能恢复的。”
骆盼之瞥了眼顾峪昔扯自己衣服的动作:“手伸回去,别撒娇。”
“没用吗?”顾峪昔凑前小声问。
两人的距离被拉至只剩下唇间一指,是连吐息都能感受到的近在咫尺。
骆盼之不动声色转移开视线,显得不为所动:“没用。”
下一秒就被顾峪昔亲了口。
“那这样呢?”顾峪昔把骆盼之的脸转向自己,亲了他一口,直视着他哄道:“我保证我不挑食了,你给我吃什么就吃什么,别生气好吗?”
这段时间骆盼之都不知道因为这事跟他气了多少次,每天都像是个气包,他心想他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对,就是挑食而已,他挑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这句话已经对我说过无数次,坐好。”骆盼之不温不热道,把顾峪昔从身上拉下来,让他后腰靠回枕头上。
顾峪昔见骆盼之把自己摁回枕头上,语气略有些冷淡,心想完了,这得是很生气了吧:“盼盼,我保证我很快就会吃回来的,过段时间我就去健身,以我健身多年的经验来说塑身对我并不难。”
“手术后三个月不能做剧烈运动。”
“那就等三个月后我可以了再去健身。”
“你现在不给我好好养身体,好好吃饭,就想着健身的事情,你觉得你还能恢复到原来的身体素质吗?”骆盼之放下碗,像是想到什么,他侧过身不去看顾峪昔,缓解着心情。
顾峪昔盯着骆盼之的后背,歪着脑袋想去看他,结果就听到哽咽声。
“……?!”完了,他又把骆盼之弄哭了。
他伸手去扶骆盼之的肩膀,想让人转过来看看他:“盼盼,你哭了吗?”
“没有。”
顾峪昔感觉到十分愧疚,这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的哪里还能是没哭,他直接挪到骆盼之身旁,扶着他肩膀弯下腰凑近去看他:“宝宝,我又惹你哭了吗?”
然后就看见骆盼之眼眶泛红,一副十分受挫伤心的样子,顿时间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饭吃饭。
于是他拿起还没吃完的鱼片粥老老实实的吃完。
骆盼之用余光瞥见这男人乖乖的捧起碗把剩下的大半碗粥吃完,也没有说话,目光停留在顾峪昔的侧脸上。
从前这张脸棱角分明,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可如今却瘦了一圈。
视线往下落在顾峪昔穿的睡衣,明明他们买的都是一个尺码的,可就这衣服穿起来半个月宽松了一圈。本来孕期就没有胖多少,孩子生完之后又经历了两次大出血,更是瘦了大一圈。
尤其是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因为松了已经没法戴,他只能拿了条项链让人戴在脖子上。
从刚开始认识顾峪昔到现在,他从抱不动顾峪昔到现在毫不费力的能把人抱起,这人好像一直都在为他吃苦。
尤其是这个生孩子。
他到现在都缓不过那个劲。
第二次大出血把顾峪昔的生歹直腔摘了,这男人成为了真正的alpha,可却在他心里留下了心结。
都是因为他才这样的。
所以他现在拼了命的想让顾峪昔好吃点,睡好点,休息好一点,就是害怕顾峪昔再生病。可偏偏这男人就是不听话,光是坐月子这个月挑食就能挑得令人发指。
他费劲了心思请不同的厨师为顾峪昔安排营养均衡的一日三餐,可他就纳闷了,为什么就能那么挑?儿子最好不要像爸爸,要是小的也那么挑,那真的会逼疯他。
“宝宝,我吃完了。”顾峪昔把吃干净的碗递到骆盼之面前,扬了扬。
“怎么,还要我夸你吗?”骆盼之眼神幽幽看向他。
顾峪昔自然不需要夸奖,又不是三岁小孩吃完饭就能拿奖励,他只是不想看到骆盼之难受:“我吃完你就别哭了吧?”
“我哪里有哭。”骆盼之把他手上的碗拿走,站起身收拾小餐桌上的碗筷:“以后都是这样,我做什么你就得吃什么,要是敢挑食我就——”
“你就哭?”顾峪昔快速接上。
骆盼之面无表情看着顾峪昔:“……”
顾峪昔笑得人畜无害:“好吧好吧,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
“这还差不多。”骆盼之把东西收好放在一旁,一会有人会过来。收完后去洗了个手,走回来站到顾峪昔床边,朝他伸出双臂:“要去上厕所吗?”
顾峪昔摇了摇头,期待的看着骆盼之:“我想洗澡,能洗澡了吗?”
今天是他坐月子的最后一天,没什么心愿,就想着在出院前能够洗一个澡,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可以。”
顾峪昔眼睛亮了。
“我帮你洗。”
浴室里热气氤氲,顾峪昔站在花洒下闭着眼,任由骆盼之帮他洗着头。感受着手指与泡沫穿过发丝,指腹温柔的拂过眼皮,抹去泡沫。
“小骆总,你洗头很专业。”
骆盼之笑出声,看着闭着眼享受的顾峪昔,眸底尽是宠溺:“是啊,帮领导做事我一直都很专业,这个力度合适吗领导。”
“嗯,还不错,后脑袋有点痒。”顾峪昔闭着眼低下头。
泡沫沾着发尾,动的时候泡沫跌落一小块到后颈上。
不经意间,骆盼之瞥见顾峪昔后颈那处淡粉色的腺体,是不近看几乎发现不了的痕迹,只是因为这段时间都待在室内比较多没有晒到太阳,让肤色又白了一个度就显得清晰了些。
现在的顾峪昔只有这处能够证明曾经是omega。
因为生歹直腔已经被摘除,顾峪昔已经从生理上完全属于alpha。
而他们之间存在过唯一的标记也随着生歹直腔的摘除彻底消失,如今在顾峪昔的身上已经无法闻到他的信息素。
就算他们的契合度在数据库中依旧是高达百分之百高契合的存在。
当后颈被指腹触碰的瞬间,顾峪昔后脊椎一颤,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了骆盼之深沉复杂的目光:“……怎么了?”
“宝宝,你的身上已经没有我的味道了。”
顾峪昔香香证里微怔,他见骆盼之眸底荡开湿润的涟漪,无比强烈的难过和不舍情绪都在尾音发颤暴露,抬手捧住骆盼之的脸,也顾不上自己脑袋上的泡沫,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
“没关系,我爱你。”
没有了彻底标记留在彼此身上的味道,就代表着他们就是一对难以克服基因上alpha与alpha间存在排斥的恋人。
而他会好一些,因为他用骆盼之的信息素进行性导剂中和已经长达十年,他的血液里早就已经存在着骆盼之的气味,骆盼之的靠近依旧能够抚慰他。
骆盼之却很难过。
在强制标记过后的彻底标记还存在时,骆盼之若是易感期,再靠近他也无需做什么,只需要做他们爱做的事情就能够起到抚慰的作用。
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彻底标记的痕迹,对于骆盼之而言,会很难过,很伤心。就相当于他明明站在面前,却又无法拥有。
不对,准确来说是因为拥有过,再失去的难过。
一个alpha标记心爱的omega不是占领,而是将自己的信息素灌注omega身体里,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他的,谁都不许碰,是爱情里的主权宣示,是安全感。
他已经感觉到了,骆盼之很不安。
骆盼之伸手摁下花洒的水龙头,温热水流从他们的头顶冲落,他闭上眼,发丝与脸庞沾着水,试图掩盖混入其中的眼泪。
“……我知道。”他哽咽道。
顾峪昔有些见不得骆盼之这幅情绪低落的模样,没说什么,吻上了他。
温热水流下的吻,胸膛相贴,双臂相拥,他们感受着彼此强有力的心跳跳跃,却又在水流滴落瓷砖地面时惹得情绪动摇。
他们吻过无数次,每一次都非常的高兴,唯独这一次。
很难过。
“骆盼之。”顾峪昔把水龙头关掉,手拂起骆盼之额前湿漉的发丝,完全露出棱角分明俊美至极的五官,让他看着自己。
“嗯。”骆盼之应道。
“我问你,你是喜欢omega还是喜欢我。”
“我爱你。”
“那你现在是不是因为没了标记难过?”
“嗯,有点。”
“若我不是二次分化的alpha,就是alpha,你会因为无法标记我而难过吗?”
骆盼之搂上顾峪昔的肩膀,把脑袋埋入他的肩颈,他闷声哽咽道:“不会,因为我喜欢的就是你。”
“所以你现在就是因为曾经在我身上留下过标记,我身上没了你的味道难过是不是?”
“嗯……”骆盼之想到这事就难过,没忍住哭出声:“你的身上没有我的味道,我会觉得很不安,我害怕有人会抢走你。”
话音刚落就被顾峪昔敲了一下脑袋,他双眸含泪愕然看着顾峪昔。
顾峪昔握住骆盼之的手,放到自己腹部上那道开过刀的痕迹:“骆盼之,这道疤就是你曾经进入过的证据,就算我身上没了你的味道,这都无法磨灭你进入过的证明。”
骆盼之哑然,话糙理不糙。
“所以不许难过。”顾峪昔继续带着骆盼之的手往下,目光温柔:“我们终究跟普通的alpha不同,因为我们的契合度可以支持我们做任何爱做的事情。如果你不安,我允许你狠狠的疼我。”
这句话,直接把骆盼之哄得脾气都没了。
甚至是飘飘然。
好像是哦。
他们终究跟普通的alpha不同,他们可是目前首例双alpha契合度高达百分百的,尽管这是在顾峪昔信息素浓度升至omega时出现的数值。
不过都不妨碍他们靠近,贴近。
“老公。”
骆盼之被喊得心花怒放,他对上顾峪昔含笑的双眸,微微侧身,扯下一旁的浴巾给人裹上,然后回答:“怎么了?”
“你说好的,生完宝宝什么都由着我。”顾峪昔却把浴巾扯下来,贴近骆盼之:“那现在可以兑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骆盼之:当然可以。
后面只有甜了,真的,一路甜到完结。
——周末见——
关于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可能会有宝疑惑,顾律师摘除生歹直腔,他们之间没有彻底标记支撑,易感期怎么办?其他omega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吸引力吗?
1、易感期:对于顾律师而言,右盼的信息素已经在他血液里存在很多年,他是靠着右盼的信息素与bo性导剂作为中和剂压制他的信息素,所以只要右盼在他身边就能够抚慰他。
对于右盼来说,没有彻底标记确实当他出现易感期时会很难受,不过一个alpha突发易感期的情况其实很少见(比较频繁是因为孤寡多年)。在不久后银河研究所将会研发出新一类性导剂,作用类似于bo性导剂,属于aa性导剂,顾律师会成为第一个志愿者。
性导剂的作用无法逆转性别,只能在特殊情况下降低或提高自身的信息素浓度,其余时候正常。
2、其他omega对于他们而言还有生理上的吸引力吗?
回答:没有
本文私设,abo契合度数据库一旦记载这对ao信息素的契合度值,那就说明彼此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契合度最高的伴侣,当出现其他人时,就算契合度只比伴侣低百分之一,他人的信息素会与自己产生排斥。
顾律师与右盼的信息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载入库,这也是右盼为什么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omega的原因,因为他的信息素早已经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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