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除夕，云翎一早起来便在厨房里忙活，五个孩子也跟着一起，程厉之伸着懒腰自屋内出来见到，觉得此生能得见此情景便是人间及至了。 “夫君饿了有包子，自己拿着吃些填填肚子，咱们就开席。” 云翎百忙之中发现程厉之混了进来，指着尚冒着蒸汽的笼屉嘱咐。 “为夫是来帮忙的……” 程厉之自荐，云翎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 厨房内虽然宽敞，但程厉之身材高大，无论杵在哪里都好似一堵墙，别说帮忙了，简直就是添乱。 “夫君出去就是帮妾身最大的忙了。” 被嫌弃的程厉之就很无语，他有这么碍眼吗？ 程厉之不服。 “夫人尽管吩咐，为夫定然能做好。” 云翎瞧着若不让这人做点什么恐怕是不能善了，随手指着放在角落的篮子道。 “去采些山韭菜回来做饺子馅。” 山韭菜是什么东西？怎么采？去哪里采？程厉之茫然又不好再缠着云翎问。 见程厉之真拎了菜篮子出去，程德程桥嘀咕。 “父亲能认识吗？别采了有毒的菜回来。” 云翎听见道，“所以你们的师祖是对的，锻炼你们自力更生，免得同你们的父亲一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不知道自己被云翎拿来当做典型案例教育孩子们，程厉之拎着篮子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蓦地灵光一闪，找师父去。 轩辕硩正躲在树上偷酒吃，听到树下有人叫师父，透过枝叶间朝下望去，竟是他的宝贝徒弟程厉之…… 为了程厉之能长长久久地孝敬美酒吃，轩辕硩闻声而动，悄无声息地落到程厉之身侧。 突然自树上落下个白影来，程厉之不用看仅凭浓冽的酒香就知道是轩辕硩。 “师父又在偷酒吃，小心翎儿……” 轩辕硩捂住程厉之的嘴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莫要让翎儿听到。” 程厉之拿开轩辕硩捂住嘴的手道，“想徒儿帮忙师父就得帮徒儿的忙。”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威胁他，哼！轩辕硩怒问，“什么忙？” “咳……”程厉之尴尬地轻咳了声道，“就是山韭菜长什么样？” “啧，翎儿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笨蛋。” 除了云翎就没谁敢这么跟他说话，程厉之不耻下问。 “有师父在笨蛋变聪明蛋，师父，快教教徒儿吧。” 平时总板着个脸的人突然撒娇卖萌，轩辕硩受不了地打了个寒颤。 “咱们有话好好说，为师教你便是。” 轩辕硩叫来灵灵，让灵灵带着程厉之去采，程厉之觉得师父说的没错，自己是够笨的，灵灵自小长在此地，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会，简直就是此地的超级向导，根本不用问师父，且找灵灵帮忙即可，如今求了师父，不知道又要怎样剥削于他呢。 “多谢师父……” 程厉之招呼灵灵就走，免得迟了又生事，却听身后轩辕硩警告。 “记得不许说为师吃酒的事，若敢说为师再不帮你。” 不说若是让云翎知道了，岂非他也要跟着受罪，程厉之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只当没听见。 目送程厉之落荒而逃，轩辕硩重重哼了声，“什么九五之尊还不是一样怕老婆，跑得比兔子还快……” 灵灵带路领着程厉之在谷里采山韭菜，采了一大篮子程厉之拎回去得意洋洋地找云翎交差。 云翎瞧了眼篮子里的菜道，“是谁帮着夫君采的，是师父还是灵灵或者白白？” 程厉之就不明白了，怎么云翎看一眼就知道有人帮他？ “夫人真乃神人也！”程厉之泄气地道，“是灵灵。” 云翎一副就知道的神情，自篮子里拿出两根山韭菜来教程厉之。 “这个叶子细长的是山韭菜，这个叶子相对比较宽的是有毒的，吃了咱们全家就得在地府团圆了。” 程厉之吓了一跳，“怎么长得差不多一个能吃一个却有毒，这中间的窍门可真多，多亏了夫人指点，为夫受教了。” 酸唧唧的真愁人，云翎将菜篮子重新塞到程厉之手里，指着厨房外的石桌道。 “去把山韭菜挑出来择好。” 程厉之得令，拎着菜篮子坐到石桌边挑选，将有毒的草丟得远远的，回来却对着余下的山韭菜犯愁。 轩辕硩吃酒吃的嘴巴有点馋，正回来打算偷点菜继续，喜闻乐见程厉之的愁苦样。 “徒儿可需要为师指点？” 见了轩辕硩如同见到救星，程厉之连忙点头。 “为师爱吃的猪蹄没多少了……” “徒儿这就命人送一车过来。” “为师的衣服破旧……” “徒儿亲自为师父量身，派人去订做一百件。” “为师……” 面对狮子大开口的轩辕硩，程厉之无语。 “师父想要什么徒儿都同意，且请师父快点教徒儿。” 轩辕硩手捋银髯道，“真的什么都行？” 程厉之点头，“当然，君无戏言。” “好！”轩辕硩正色道，“为师要你不但饶过龙儿，而且还得让他继续做太子。” 自从被程钧软禁后，程厉之便下了狠心要废太子另立，如今正在观察老二老三，忽听轩辕硩窥破心事道出要求，顿时眉目肃冷，轩辕硩一见道。 “怎么，刚刚你还说君无戏言，这么快就反悔了？” “虽是小人谗言，但不知明辨是非一味偏听偏信，这绝不是一个仁君该有的品质，非是朕记恨龙儿，而是为了大彻的江山社稷，朕必须另选明君。” 轩辕硩反问程厉之，“翎儿可知晓你这想法？” “此事关乎江山社稷，岂能随意诉之于口。” “可你们也是夫妻呀……”轩辕硩无奈道，“夫妻间有事为何不能敞开胸怀说个清楚免得徒增误会，你看看你与翎儿闹到此等地步，不就是因为你这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的性子嘛。” 轩辕硩闲云野鹤，本不愿管这等凡尘俗世，若不是看在五个可爱徒孙的面上才懒得置喙，说完便拎起根山韭菜教程厉之择菜。 程厉之虚心求教，跟着择了几根可算是学会了。 “多谢师父。” 睨了眼诚心道谢的程厉之，轩辕硩语重心长。 “为师已近期颐，且莫要让为师再为你们这俩个冤家操心才好。” 说罢，轩辕硩溜去席前偷拿了数个炸丸子眨眼不见。 程厉之目睹全程苦笑摇头，他为何要听一个连婚都没结的百岁酒鬼教授夫妻经。